就在费必生、严斌紧锣密鼓的发展党员,积极筹建新的党支部,扩大党在钟祥的队伍时,上海发生了震惊全国的“五卅”惨案:
1925年2月,在上海日本人开办的一家棉纱厂车间里发现了一名童工尸首,胸部受重伤十余处,调查结果系该厂日籍管理员用铁棍殴打死亡。工人们目睹惨状,群情激愤,全体罢工。几经调解未果,日本工厂主竟丧心病狂地将全体男工开除,换为女工,这一举动终于引起了上海二十三家日办棉纱厂的总罢工。上海各团体出于道义,联合调停,要求该厂以改良工人待遇,发还储金为条件来平息事态。没想到该厂竟用开除了工人数十名的行为来作为自己的答复,肆无忌惮的进行挑衅。1925年5月15日,工人顾正红忍无可忍,带领部分工友冲进厂内,与资本家论理,竟遭对方开枪射击,顾正红被当场打死,工友十余人受伤。
1925年5月16日,中共中央发出紧急通告,要求各地党组织号召工会等社会团体一致援助上海工人的罢工斗争,在全国范围发动一场反日大运动。28日,中共中央再次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以反对帝国主义屠杀中国工人为中心口号,发动群众于30日在上海租界举行反对帝国主义的游行示威。
5月30日上午,上海工人、学生两千多人,分别在公共租界各马路散发反帝传单,进行演讲,揭露帝国主义枪杀顾正红、抓捕学生的罪行。但租界当局竟公然开枪屠张银河无寸铁的群众,打死十三人,重伤数十人,逮捕一百五十余人。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
孙海霞是电报局局长,他最先得知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向全国民众发出的通告,并及时作出了反应,组织协进会会员和中强中学的全体学生上街游行,声援北京的反日活动。
由于信息落后,费必声对孙海霞的声援行动开始还感到莫名其妙。当他得知了事实真相,立即召集支部的全体党员以及离城关镇不远的孙凤洲,说:“这是共产党直接领导的反日运动,我们虽然暂时还不宜公开我们共产党员的身份,但我们一定要快速行动起来,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怎么说也不能落在孙海霞的后面。”
王志钦说:“虽然我们暂时还不宜公开共产党员的身份,但我们的群众基础已远远地超过了孙海霞。用实际行动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没有问题。”
王协公说:“同时,这也是一次机会,为我们发展党员,扩大党组织创造了有利条件。我提议,将学校的进步学生们组成若干小组,深入到下面各区、乡,广泛宣传,发动民众,既能壮大声势,更能扩大共产党的影响。”
孙凤洲立即赞同:“王协公说的一点也不错。另外,我们的眼光不能仅仅只是盯着兰台中学,中强中学虽然是孙海霞开办的私立学校,但学生们的爱国情绪都很高,我在里面有些关系,而且已经开始接上。发展党员不能因为他们是孙海霞私立学校的学生就放弃他们,像这样的爱国行动,就应该让他们参加,否则,对那些爱国学生们是不公平的。”
王协公不太赞成:“如果孙海霞知道了,误会了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孙凤洲坚持自己的意见:“钟祥就这么两所中学,兰台中学已经被我们牢牢掌握了,借这次东风,我们正好以跟中强中学的学生们联手进行一些活动为由,来壮大我们的力量。毕竟学生才是社会的未来,也是当前革命形势下最容易也是最需要聚集的力量。”
费必生听了,当机立断:“孙凤洲同志,我赞成你的观点。王协公,你立即到兰台中学,将进步学生组织起来,五人一个行动小组,等候我的行动命令。王志钦,你和其他几个同志迅速通知城关镇各个爱国团体的头目,让他们组织起来,上街游行,声援北京的爱国运动。”
却说孙海霞首先组织了几十人上街游行、呼号,弄得大家还莫名其妙,许多人都涌出户外,探看究竟。正迟疑不决之间,各团体的头目忽然接到王志钦等人的通知,要求大家尽可量的组织人上街参加游行,于是,不到半个小时,一支庞大的游行队伍就涌上街头,“打倒帝国主义”、“ 废除不平等条约”、“ 外国军队撤出中国”、“ 为死难同胞报仇”的口号就响彻天空,震动大地。
孙海霞一看急了,他知道这一定是费必生的大手笔,为了壮大自己的队伍抢风头,他立即高呼“不参加游行就是卖国贼,打倒卖国贼”,并对没有参加游行的店铺人员进行了打砸,一时店铺关门,作坊收工,连部分官僚资本家、地痞流氓也裹进了游行队伍。在钟祥县城,可谓声势空前。
打砸焚毁日货再一次成为焦点,有一辆满载日货的走私船还没来得及卸货,发现风向不对,立即想掉头逃跑,孙海霞得到消息后,立即亲率十几人前去拦截。船上的人一看,立即开枪示威,并威胁孙海霞:“你们这样会引起国际纠纷的,请你们立即离开。”
孙海霞义正辞严:“日本人无故屠杀中国工人,他们害怕过引起国际纠纷吗!”
为了逃跑,船上的洋人威胁维持秩序的军警:“快开枪驱开他们,否则,我会告诉你们的上司,枪毙你们!”
军警们害怕了,他们纠集船务人员数十人,准备殴打孙海霞等人,掩护走私船逃跑。就在这时,费必生率领大批的游行群众向前赶来,他们一边跑,一边高呼:“打倒帝国主义分子,打倒卖国贼”,反动分子们一看,“哄”的一下全部溜了个精光。
费必生与孙海霞碰了面,热情的上前招呼,话不过三句,他就跟孙海霞商量道:“孙局长,‘五卅’惨案让我们进一步看清了帝国主义分子的丑恶嘴脸,民众要唤醒,民族要复兴,我辈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
孙海霞此时此刻相当豪迈:“你请说,凡我孙海霞办得到的,当万死不辞。”
费必生:“我觉得光在城里游行声援还不够,您看中强和兰台能不能两所中学合作,组织学生宣传队,到乡下去宣传发动民众,让全社会都投入到这场爱国运动中来!”
孙海霞很兴奋:“这个主意好,就以我中强中学为主,你看怎么样?”
费必生一听,正中下怀。因为下乡宣传,地主恶霸们肯定会进行阻挠骚扰,这中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谁也难以预料。但是打着中强中学的牌子,情况就会大不一样,孙海霞是个喜欢硬碰硬的主,谁敢破坏他的爱国宣传活动,不死准得脱层皮。所以,费必生风趣地回答:“一切唯孙局长马首是瞻。”言讫,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正说着,不远处一群农民向这里跑来,领头的正是九里冲的卢祥瑞和陆克明。孙海霞见了,十分诧异,因为这里有一船被扣下来的走私货物,不排除有人想来哄抢的可能,所以,等他们来到了跟前,孙海霞便严厉地问:“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卢祥瑞跑得满脸通红,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们是九里冲的,来城里参加爱国游行活动,听说这里出了点状况,特意赶过来看需不需要我们帮助,以表我们的爱国之心。”
孙海霞有些意外:“噢,你叫什么名字?”
卢祥瑞响亮地回答:“我叫卢祥瑞,读过书,在武汉纺织厂当过学徒,并懂得许多革命道理,知道爱国是全民族的事情,它不分工人和农民。”
孙海霞大加赞赏:“好样的,改革社会,就需要像你这样的有志有识之青年。”
卢祥瑞:“我还知道,爱国虽然是全民族的事情,但爱国活动却必须组织有序。听说组织这次爱国活动的领导者就在这里,不知诸位谁是?我们愿意服从他的安排,有序地参加这次活动。”
孙海霞当仁不让,立即上前握住卢祥瑞的手:“我叫孙海霞,就是这次爱国活动的组织者。我代表全体同仁,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爱国活动行列。”
卢祥瑞特别兴奋,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经向成功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自己一定要在活动中好好表现,只要钟祥有共产党的人,他们就一定会注意到自己!
费必生站在旁边,静静地打量着卢祥瑞,心里默默地说:这是一个充满了阳刚之气的青年,能组织一群农民从几十里外的乡下赶到城里来参加爱国游行活动,在当地没有一定的影响是办不到的。南山历来藏龙卧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钟祥县城声势空前,消息传到北山,严斌立即找张琢成商量:“钟祥县城的声援活动搞得轰轰烈烈,那些官僚资本家和许多地痞流氓都参加了游行活动。北山不能落后,我们两人合作,也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声援活动,你看怎么样?”
张琢成大喜:“有你这句话,我的信心就更大了。我们也要强迫石渠区的地主恶霸等形形色色的人参加游行活动。凡是中国人,都应该支持上海的爱国运动。”
严斌:“说得好,凡是敢不支持国人爱国活动的,我们就彻底打倒他!”
在严斌和张琢成的组织下,下胡家集区和石渠区万家空户,一个村一个村的开始汇聚到一起。在石渠区,近万人围住了区公所,口号一浪高一浪:打倒帝国主义!外国军队从中国滚出去!不支持爱国活动的人就是卖国贼!毛宗汉滚出来!
毛宗汉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乡亲们为什么那样群情激愤地包围了区公所,他战战兢兢,脸色煞白的从区公所走了出来,见张琢成站在前面,就哭丧着脸问:“张所长,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嘛!”
张琢成声色俱厉:“毛宗汉,上海发生中国工人被屠杀的事情,全国人民都在抗议日本人的野兽行径,你是不是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抗议?”
毛宗汉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说:“张所长,上海离我们那么远,我们站出来抗议有用嘛!”
毛宗汉的话音未落,严子汉振臂高呼:“打倒卖国贼毛宗汉!”
乡亲们发出怒吼:“打倒卖国贼毛宗汉!”
天地回音,山呼海啸:打倒卖国贼毛宗汉!
毛宗汉吓破了胆,连连向大家求饶:“乡亲们,乡亲们,毛某知罪,毛某知罪,毛某这就率领全家老小还有区公所的全体人员,和乡亲们一起游行,抗议日本人的野兽行径,做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
土豪劣绅,地痞流氓们见了,无不胆颤心惊。游行队伍所到之处,他们率领家人全都走进了游行队伍之中。
“五卅”运动进一步激发了北山人民的爱国主义思想,更让大家清醒地看到了大家团结起来的力量,他们就像一堆浇透了汽油的干柴,只要遇到一点火星,就会“噗”地燃烧起来。尤其是张琢成,通过这次游行,他不但跟严斌走得更近,而且彻底认识到共产党在社会上的影响,远不是孙海霞的自治协进会所能比拟的,他的心开始向往起参加共产党来。
北山乡亲们的凝聚力增强了,地主恶霸们的心却结了冰。他们聚到一起如丧考妣,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半天没谁放出一个屁来。
反动保长屈良才忿忿地骂道:“我肏他日本人的祖宗,他们杀人,老子们倒霉。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呀!”
毛宗汉受的惊吓最大,自认为受的侮辱最深,因而,他对张琢成恨得牙根痒痒地:“我看没那么容易。张琢成这个王八蛋,有朝一日落到我的手里,我不把他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