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暴动成功,北山游击大队成立后一个星期,周逸群派来了联络员,告诉严子汉,特委拟在江陵县和石首县各组建一个游击大队,然后和北山游击大队一起,正式成立特委游击总队。严子汉作为游击总队总队长,将荆钟特区委和北山游击大队的工作分别移交给张琢成和吴觉民后,和联络员一起赴特委筹备游击总队的成立事宜。
游击大队的小队长严玉林,见严子汉和联络员找张琢成、吴觉民分头谈话,有交接工作的迹象,就问严子汉:“严书记,你是要离开北山吗?”
严玉林是严氏族人,也是严子汉在进入黄埔军校前发展的第一批党员,对他非常信任。见他问自己,一种惜别之情油然而生,说:“是呀,我要暂时离开北山,到特委筹备游击总队的成立事宜了。”
严玉林:“严书记,我要跟你一起走。”
严子汉:“不行,沿途反动派搜查很严,安全起见,上级不让带一个人去。”
严子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由自己亲自发展入党,一直倍受自己信任的严氏族人,竟早已被叛徒严继光重金收买,成了潜伏在自己身边的一条狗。严继光投靠姚汝同后,当上了姚汝同下属一个乡的清乡团团总,他鬼精鬼灵,深知乡清乡团这二十几个人在严子汉面前屁也不是,严子汉要收拾这帮孬种铲除他易如反掌。所以,严继光白天战战兢兢,鹤戾风声,晚上既不敢在家里睡觉,也不敢跟清乡团那帮人厮混在一起,至于在何处安身,就谁也不知道。上次镇压姚汝同的时候,严子汉同时也派人去抄了清乡团,抓捕严继光,但未能如愿。严继光躲过了一劫,事后吓得不敢再在北山出现,便改名换姓跑到县城投靠了梁鑫田,当上了侦缉队副队长。严子汉行事谨慎,行踪除了张琢成、吴觉民外,事先从不对任何人说。严玉林为防暴露,也很少打听严子汉的行踪。严子汉这次因为就要离开北山了,一种同生共死的战友情让他放松了警惕,结果让严玉林钻了空子。
严继光收到严玉林传来的紧急情报后,如获至宝。连夜来找梁鑫田,汇报说:“团座,立大功的机会来了,明天严子汉要只身下山,和共产党的一个联络员,通过下胡家集的一个交通站,由水路前往荆州去。”
梁鑫田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情报准吗?”
严继光:“当然准。严子汉此行十分秘密,除了张琢成和吴觉民少数人,没人知道这个情况。我们只要派少量精干之人,化装秘密潜入,神不知鬼不觉,管叫严子汉束手就擒。”
梁鑫田:“好,老子要亲自带队,抓住了严子汉,要把他碎尸万段,为胞弟必切报仇雪恨。”
1928年6月30日上午,严子汉和特委联络员以及护送他们到交通站的共产党员王洪高,悄悄来到下胡家集区党的临时交通站,刚刚进门,几个彪形大汉就猛扑上来,不由分说上前就打。严子汉等人措手不及,失手被擒。
严继光走了过来,得意地说:“严子汉,没想到吧,要你命的人会是我严继光。”
严子汉因反抗被打得口鼻流血,见了严继光,气愤地说:“叛徒,北山人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严继光嘿嘿干笑:“别张口北山人民闭口北山人民了,我算不算北山人民?早先,我也以为共产党能成气候,还积极加入了共产党,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就赶紧改换门庭,你看,我现在不也吃上官饷,活得挺威风嘛!”
梁鑫田走了过来,说:“严子汉,我虽然不认识你,但对你神交已久。还记得梁必切吗?那是我的亲弟弟。”
严子汉:“这么说你就是红枪会头子梁鑫田了?你双手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严继光投到你手下为狗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你们狼狈为奸的日子一定不会久长!”
梁鑫田:“那我们就走着瞧吧。”命令手下喽啰:“把他们的嘴给我堵起来,装进麻袋抬走。”
周逸群得到报告,严子汉因叛徒出卖被捕了,极为震惊。他一面迅速向省委汇报,请求营救,一面动用自己在黄埔军校的关系,在国民党上层军里军外大造舆论:“严子汉是共产党的高级干部,应该当政治犯看待,不能由钟祥私自处理。”“严子汉是黄埔军校学生,高级将领,应交由军事法庭审理,不能让钟祥擅自处置。”“……”等等。
国民党湖北省府迫于社会舆论压力,只得行文钟祥县政府:将严子汉押往武汉,任何人不得私自处理。
在钟祥,严子汉被捕的消息掀起了轩然大波。姚汝同逃亡在外的家小立即赶回钟祥,会同毛宗汉、屈良才等反动分子的家属,高举着标语到县政府门前请愿,要求严惩“共匪”严子汉,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此时,国民党县长叫孙光辉,为了降服严子汉立个大功,他亲自审问严子汉:“严子汉,你扇动赤匪暴乱,可知罪?”
严子汉:“赤匪?你们才是背叛革命的白匪!”
孙光辉:“严子汉,现在是本县长在审问你,本县长问你什么,你就只能回答什么。”
严子汉:“你审问我?你祖上没积德,让你不够资格审问我。”
孙光辉恼羞成怒:“严子汉,你滥杀无辜,危害社会,闹得民怨沸腾。现有百姓堵在县政府门前请愿,要杀你以平民愤。本县长身为一县之父母官,审问你乃天经地义之事,如何不够资格!”
严子汉:“好啊,你既然是一县之父母官,那就把公堂设到北山审一审,问问北山的人民,外面那些所谓请愿的人,他们的家人我严子汉该不该杀!”
孙光辉:“严子汉,你休要巧舌如簧。北山是匪患重区,本县长如何能到那里设公堂。”
严子汉:“你放心,我严子汉向你保证,只要你公平公正的审案,北山的乡亲们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孙光辉怒道:“严子汉,不可理喻。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
严子汉关在钟祥县监狱两个多月迟迟没有动静,反动分子们的家属急了,他们重贿孙光辉和梁鑫田,要求杀严子汉为他们报仇。孙光辉受了重贿,既不敢擅杀严子汉,吞进肚子的钱财又不愿吐出来,正在两难之际,梁鑫田来了。
梁鑫田既想杀了严子汉为胞弟梁必切报仇,同样也受了反动分子们家属的重贿。他对孙光辉说:“县长大人,为何迟迟不杀严子汉?风闻省府有人在为严子汉活动,严子汉不死,则我们必死。”
孙光辉装模作样:“不瞒你说,省府的公文已经来了,要将严子汉押往武汉,任何人不得擅自处理。”
梁鑫田急了:“不行呀县长大人,只要严子汉到了武汉,必能脱身,那时我们就后患无穷了。”
孙光辉眨了眨死鱼眼,狡黠地说:“怕什么,他能奈我何!”
梁鑫田像一条落水狗,可怜巴巴:“县长大人不怕,我怕呀!严子汉在上面有人,一旦放虎归山,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呀!”
孙光辉:“那怎么办,省府有令,谁也没有回天之力。”
梁鑫田:“县长大人千万要救救我,若能帮我躲过这一劫,我愿以百两黄金相谢。”
孙光辉暗自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他心里得意,表面上却是一副为难样子,停了停,他摆出了一副仗义架式,说:“罢了,看在我们同为党国效力的份上,我倒有个想法,帮你除掉严子汉。”
梁鑫田:“县长大人有何良策?”
孙光辉:“我会把省府公文压两天后再通知大家,你现在回去立即杀了严子汉,明天一早就率队到下面去清共,以避风头。到时上面追究,也不能把你当抗命处理。严子汉是名副其实的共产党,其罪当诛,省府要将严子汉押送武汉肯定也是不得已之举,你把生米做成了熟饭,我再以你清共有功为由开脱,到时你不但有惊无险,说不定还会成就大功。”
梁鑫田大喜,当晚在监狱将严子汉杀害,第二天一早,就率领保安团一部,躲到城西冷水区避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