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钟祥的党组织在与上级党组织失去联系的情况下,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战斗。城南特支在谢威的主持下,短短的一个月,连续铲除了数名地主恶霸,让穷凶极恶的反革命分子心惊肉跳,坐卧不安。城西特支在魏恒久的主持下,不但铲除地主恶霸,甚至还声称要攻打区、乡反共武装,让丧心病狂的反革命分子,夜夜做恶梦。
钟祥的党组织没有垮,英雄的钟祥人民仍在顽强的战斗,上级组织联系不上他们,他们也一定在千方百计的寻找上级组织。省委当机立断,迅速作出决定:鄂中特委、鄂北特委跨出设定区域,努力向钟祥渗透,尽全力一定要尽快与钟祥的党组织联系上。
1927年9月的一天,在钟祥城南溜子集乡某保,三三两两的乡亲们在田里挥汗如雨地劳作。一个串乡的货郎挑着担子,手里摇着货郎鼓,一边走一边吆喝着买卖,见了人,不但热情,而且还有点刻意套近乎的意味。因为钟祥被白色恐怖笼罩,反动分子们以各种身份不择手段的刺探共产党组织和农会的情报,为防祸从口出,人们应酬也只中“哦、嗯、啊”的敷衍,多一个字也不愿意吐,且对陌生人总是不理不睬的。但货郎不管人们的态度如何,见了人总是笑眯眯地上前搭讪,一副生意人涎皮癞脸的样子。
傍晚,货郎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突然从杂灌中跳出五个男人,前后夹击,将其围在中间。货郎一愣,旋即看清了为首的一人,遂欣喜地叫道:“武志靖,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围着货郎的五个人正是武志靖和几名农会骨干。听了货郎欣喜的叫喊,武志靖不动声色,冷冷地问:“周铎,生意可好啊?”
周铎,原钟祥县部委委员,“五·二八”惨案中,下落不明。前两天,有一个农会骨干突然认出这个串乡的货郎就是周铎,便迅速将情况反映到谢威那里。谢威心想,这事没那么简单,周铎要么已经叛变了革命,货郎不过是他刺探共产党情报的外衣。他原是县部委委员,对城南党组织的情况比较了解,如果他当了叛徒,那就对城南的党组织威胁太大了。要么他是上级党组织派来的联络员,到城南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当地的党组织。现在他既然在明处,自己在暗处,就必须抓到他把情况搞清楚。若是第一种情况,就坚决除掉他,杜绝后患。若是后一种情况,自然是千喜万喜了。
当下,周铎见武志靖等人的眼里都迸射着寒气,便急忙说:“武志靖,别误会,我是奉省委的命令,代表鄂中特委来寻找钟祥地下党组织的。”
武志靖云里雾里,钟祥隶属鄂西特委,他不知道鄂中特委跟钟祥有什么关系:“鄂中特委?周铎,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人?”
周铎:“武志靖同志,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请换个地方详谈。”
武志靖不知道周铎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见他态度诚恳,为弄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便带他来见谢威。见到了谢威后,周铎才将情况作了详细介绍:
“五·二八”惨案中,钟祥侥幸逃脱的党员和农会骨干们并没有脱离革命队伍,他们陆续赴汉,受到了上级党组织的统一安排。“七·一五”宁汉合流,钟祥成了白色恐怖区,省委为了联系钟祥的党组织,多次派出联络员,均因口音不对致使身份暴露而遇害。为了及时联系上钟祥的党组织,省委便将钟祥籍的党员分别派到鄂中特委和鄂北特委,让大家以鄂中特委和鄂北特委联络员的身份,从南、北两个方向向钟祥渗透。周铎被派到了鄂中特委,这次以鄂中特委联络员的身份回钟祥,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四名同志,目前均在城南地区活动。
谢威听了,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目前,我们特支在城南已经恢复了三十个党支部,无法与上级党组织取得联系,也不知道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开展,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周铎更兴奋:“三十个党支部?我的天啦,这是钟祥的半壁江山呀!”
周铎及时将情况向鄂中特委作了汇报,鄂中特委又立即向省委作了汇报。省委指示,谢威主持成立的钟祥南区特别支部不变,仍由谢威任特支书记,行政暂归鄂中特委领导。
鄂中特委乘胜前进,继续任命周铎为特委联络员,在钟祥扩大战果。周铎充分利用自己的人力资源,并借助南区特支的协助,在钟祥城东很快与隐蔽在当地的共产党员以及农会干部马伯功、罗瑞琏等接上了关系,不到一个月,就在城东恢复了五个党支部,组建了钟祥东区特别支部,周铎任特支书记,也暂归鄂中特委领导。
相比周铎来说,鄂北特委派出的联络员张继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以教书先生的身份在襄西仅仅活动了两天,就被石鼎区清乡团的密探怀疑并抓了起来。张继襄是应城县人,对钟祥的情况一无所知,审问一开始他却冒充自己是本地人,结果七问八问漏洞百出。反动分子火了,严刑拷打,张继襄宁死不屈,硬说自己是个落魄的学生,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口饭吃。反动分子无奈,决定以共产党论处,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清乡团里有个共产党的地下人员,非常清楚省委屡次向钟祥派遣的联络员,均落了个类似这位书生的结果。从张继襄在反动分子面前的表现中他看出,这位教书先生不是上级组织派来的联络员,也一定是一位落难的坚定的革命者。于是,他及时将情况向魏恒久作了汇报。魏恒久听了不假思索地说:“他到底是不是上级派来的联络员,只有把他救出来了才能弄清楚。我马上组织人手,跟你里应外合,一定要抢在清乡团杀害他之前将他救出来。”
经过周密的安排,张继襄被魏恒久率人救了出来。魏恒久直截了当:“我是钟祥县委除奸队的,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继襄心想:自己对钟祥的党组织一无所知,就算这是反动派的一个圈套,他们也从自己的身上捞不到什么。相反,如果他们真是钟祥的党组织,自己还想隐瞒身份,就有可能错失良机。于是,他把心一横,反问:“你认识一个叫王朝勤的人吗?”
魏恒久:“听说过,但不熟悉,他好像是一个乡里的农会委员吧。”
张继襄:“你找一个熟悉王朝勤的人来,你我的真实身份就都明白了。”
王朝勤是文集大庙区本地人,乡农会委员,“五·二八”惨案中的逃亡者。此次奉鄂北特委之命,随张继襄一起回来寻找钟祥的地方党组织。魏恒久是不是共产党人,他一亮相就会真相大白。魏恒久按照张继襄的要求,找了一个熟悉王朝勤的人,张继襄又根据自己跟王朝勤的联系方式联系上了他,双方一见面,大家的手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张继襄成功的联系上了钟祥的党组织,逐级上报,省委指示,魏恒久主持成立的钟祥西区特别支部不变,仍由魏恒久任特支书记,行政暂归鄂北特委领导。
至此,钟祥县党组织作为一个整体,被割裂成三个部分,分属鄂中特委、鄂北特委、鄂西特委领导。“钟祥县委”一词,第一次从革命队伍的名录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