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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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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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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野菊》连载

第二十章 革左五营

“老回回”马守应,陕西绥德人,曾做过边兵。明代,回族遍布全国。马守应的家乡绥德州,乃回民集中区。明中叶以后,吏治败坏,军政废弛,土地问题严重,流民外逃现象普遍。遇到灾荒年景更加贫困无依,便纷纷起来暴动,反抗地方官府。马守应正是浩浩荡荡的起义洪流里,涌现出的杰出农民英雄。

最早,马守应是与高迎祥、罗汝才等人共揭义旗的。崇祯九年七月,高迎祥在陕西作战中不幸被俘牺牲,马守应率军至湖北东部,在英山、霍山地区,与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等营会合,开辟和坚持游击斗争。他们善于侦察敌情,掌握主动,星卜市贩之流,多为所用,对官军的虚实动静了如指掌。“兵多则窜,少则迎敌”,“官兵未至,旋即奔逸”,他们的灵活战术,使明军束手无策。有的地方官吏慑于革、左五营的威势,不得不“絜印视事于濒江洲渚”,个别明朝守将与他们,酒食交欢,明皇朝的威严扫地以尽。

马守应与张献忠曾并肩战斗过,与李定国见过一面。只是岁月流逝,李定国有些认不出他了。他对李定国的相救,很是感激。回到革、左五营驻地,才知道走散的亲兵陆续回来了。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四个首领正在着急中,见马守应安然无恙,放下心来,安排下属盛情招待。

席间,马守应提及过去与张献忠一起战斗的经历,让李定国唏嘘不已。马守应多次拒绝朝廷诱降,还在河南淅川杀死了前来劝降的明朝总兵王进忠,坚定不渝的革命气节,让李定国极为钦佩。

马守应提出,马上就是大雪封山,不如要李定国住下来,帮他训练部队,等过年后,再回去。李定国心想,反正父王已招抚朝廷了,倒不如在革左五营住一段时间,过了寒冬再做打算。于是,他就答应了。

革左五营原本只有六七千人马,刘国能投降明军后,其部下十四哨五万人,多半不肯投降,归顺了马守应和贺一龙。这样一来,革左五营兵强马壮,达到四万人,其中马守应一营就有两万。

由于湖广、河南一带各路义军纷纷接受了朝廷招安,革左五营不敢轻举妄动,只有躲在深山,保存实力,等待时机。

此时,明朝廷为了赶尽杀绝各地义军,一边抽练边兵,一边发展地方乡兵,推行裁练制度。府裁去通判,设立练备,相当于官军的守备;州裁去判官,县裁去主簿,设立练总,相当于官军的把总。练备、练总隶属知府、知州、知县,专门负责训练乡兵。乡兵的任务时捍卫乡土,不得调往他处。同时,规定兵员额,每府练一千人,每州练七百人,每县练五百人。为此,朝廷加派练饷三十多万两,加重了农民的赋税。越来越多的农民走投无路,起而反抗。

这一切,让李定国越发看出朝廷的黑暗,也越发坚定了他要推翻反动腐朽明王朝的决心。他坚信,义军的挫折是暂时的,义军还会东山再起。他把希望寄托在革左五营,寄托在马守应身上,决心好好打造这支队伍。每天,他冒着寒风冰霜,帮助马守应训练部队。他发现,马守应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军事奇才,治军有方,善于陈兵布阵。朝夕相处,他从马守应身上学到了很多丰富的军事经验。

到了晚上,他在一间茅屋里,啃读《孙子兵法》。他也常常想念远方的父王,想念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不知他们过得如何?当然,他更迷惘的,还是革命的前途,不知道今后的路如何走?

一个大雪飘飞的黄昏,刘廷举来到他的茅屋,给他送来一碗热乎乎的粥。李定国发现刘廷举有点闷闷不乐,问他怎么了?刘廷举叹口气,告诉李定国,军中八千多匹马,莫名其妙患上一种怪病,不吃不喝,甚至不愿意睡觉。到现在已经死了几百匹了。照这样下去,不到一个月,就会死光。

李定国觉得奇怪,问,你们最近给马匹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吗?

刘廷举说,没有,如今大雪封山,马匹都关押在栏里,全靠送粮草喂。

李定国心头一震,战马的重要性,白痴都知道,这可是大事呀。他又问,难道兽医医治不了吗?刘廷举苦笑,军中医士是束手无策,昨日请了山中老兽医,也没看出是什么病,眼睁睁看着战马一匹接着一匹死去。

李定国说,我曾在河南遇到一个高僧,教我治疗马病的药方,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刘廷举大喜,那就请贤弟先去看看再说。

到了一处关押马匹的草棚。李定国从栅栏外面看去,里面有二十来匹战马,正无精打采地卧在地上,有几匹已是瘦骨嶙峋,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跑。战马身旁,就是绿油油的水草,若换做平时,它们肯定吃得正欢,可现在,一点咀嚼的意思都没有,看都不看一眼。李定国知道,这些战马病入膏盲了。

刘廷举指着其中一匹小马说,那叫赤兔马,性情狂野,是从官军中缴获的,据说产自西域,至今无人驯服。

李定国走进里面,蹲身,细看赤兔马。只见它浑身似火,两眼有神,四蹄如盆,他不由当期当年吕布的赤兔马来,想起了咴咴嘶鸣。他爱怜地抚摸赤兔马的细毛,说,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想来一定是匹好马。

赤兔马有气无力躺在地面,睁开眼睛盯住身边这个陌生人。奇怪的是,它不但不感到抗拒,反而露出微笑,一脸亲切的样子,就像见了自己的主人。李定国不由得心生喜欢。他仔细检查赤兔马,发现和正常的马匹没有二样。再看看马匹吃的草,也没有不正常之处。

那么,这些马匹为何会患一样的病呢?李定国满腹不解。赤兔马用无助的眼神望着他。他爱惜地摸了摸它的头,笑道,别担心,我会给你治好的。赤兔马听懂了他的话,再次向他微笑。

李定国起身,对刘廷举说,我有一个方子,不知道管用不?你拿去,找个山里的郎中,抓齐药材。说完,他从衣袋里拿出张纸笔,写了十几样草药给他。刘廷举连声说谢谢,去找马守应了。

三日后,刘廷举兴冲冲跑来,告诉李定国,头儿有请。李定国开玩笑说,莫非是我的方子灵验了,马哥哥要犒劳我?刘廷举嘻嘻道,还真让你猜对了。李定国说,那你带我先去马房。

李定国随刘廷举来到马房,只见那些战马仿佛重获新生一样,站了起来,都在欢快吃身边丰盛的水草。虽然身体还是非常消瘦,但只要问题的根源解决了,它们迟早是可以膘肥体壮的。

赤兔马嘴里含着一把水草,它看到了李定国,竟然走过来,抬头,目光中充满感激。李定国飞身上马,一掌拍在它脸上,说,伙计,我没骗你吧,我说了一定治好你的。刘廷举却在一边惊叫,小心哪,这家伙很野。李定国骑在马背,哈哈大笑,没事。

话刚落音,赤兔马发出一声长嘶,震惊天地。李定国心中一紧,紧紧抓住马鬃。果然,长嘶过后,马儿一个掀身,几乎把他摔下来。紧接着,马儿狂奔起来。李定国扯紧缰绳,两腿夹紧,哈哈笑道,小家伙,跟我撒野啊,没门。

赤兔马越跑越快,飞奔在冰封雪地的陡坡,犹如平地,瞬间就跑了三四里地。来到一处悬崖边,李定国定睛看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前面是条一丈多宽的沟壑,山崖如削,堆满积雪,一旦掉下去,无疑是粉身碎骨。他大气不敢出,下意识拉缰绳,示意赤兔马回头。不料,赤兔马非但不止步,反而飞扬双腿,竟然飞也似的越过万丈深渊,稳当当停到了对面。

李定国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骂道,你这家伙,敢开这样的玩笑,找死!说着,他下马,找了根荆条,就要打它的屁股。哪知赤兔马仰起头,朝他微笑起来。李定国不由得暗暗称奇,真是一匹宝马也。他扬起的荆条自然舍不得打下来。

回到革左五营驻地,马守应和刘廷举正在雪地里,焦急等待。刘廷举见李定国安然无恙回来,长嘘一口气,说,刚才可吓坏我了,生怕你出事。

李定国得意地说,这可是匹好马,和我还真有缘呢。

马守应豪爽地说,既然将军喜欢,就送给你吧。

李定国受宠若惊,这匹马可是无价之宝哪,不行,我不能要。

马守应上前,亲自扶定国下马,拍拍他身上的雪花,感激地说,你救了我几千匹战马,送你一匹马算啥。再说,这个小家伙自打来革左五营,还没有谁能驯服它的,我看它在你面前这样乖顺,也是天意,将军就不要推辞了!

李定国紧紧握住马守应的手,高兴地说,行,恭敬不如从命。我正好没了坐骑,马将军心意,我就领了。说完,他抚摸赤兔马的红脸,又意味深长地说,今后的路,就全靠你走了,小家伙!

三个人都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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