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凤雅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大眼睛,长睫毛,水蛇腰,身材高挑,一张桃花脸,丰满得使轻薄的红纱遮不住它。这样的绝色女子,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
马凤雅见李定国两眼直直的样子,内心太是不快。这种轻佻男人,她见得多了!
高文贵和王玺也发现了不对劲,王玺轻轻唤了一声,定国。
李定国从失神中醒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指了指马凤雅胸前的玉,问,我能看看马寨主的玉吗?
马凤雅这才明白,误会他了。原来他看的是她胸前的玉。这块玉刚刚让王玺挑落到地上,不知李定国要看玉做哈。
李定国见她有点不情愿,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马寨主是不是陕西榆林人?
你怎么知道?马风雅有些吃惊。
是不是李家庄的?李定国又问。
你是谁?马凤雅一下子警惕起来。
李定国微笑,马寨主别紧张,我让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他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交到马风雅手中。一旁的高文贵、王玺、黑旋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不做声了。
马凤雅一看,是和田玉。她赶紧取下自己的玉,放在手掌一比较,两块玉的色泽、质地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这块玉的形状是凤凰,李定国这块玉的形状是小龙。她一下激动起来,起身,直勾勾盯着李定国,国字脸,高鼻子,宽肩膀,大手掌,皮肤晒得黑黑的,长得很壮实,像一棵白杨树,顶天立地。
马凤雅问,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块龙玉?
李定国正惊讶着呢,他语无论次地说,你怎么会有这块凤玉呢?
两人目光相顾的刹那,一下明白了,几乎同时伸出左手指向对方。一个说,你是小纯!一个说,你是文菊!
一对失散十多年的童年伙伴,紧紧相拥在一起。马凤雅激动得哭了,李定国不住拍她的柔肩,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戏剧般的场景,让在场的几个人,如坠入云层雾海一般。
过了一会,李定国松开了马凤雅,然后激动地对高文贵和王玺说,她是文选的妹妹,白文菊呀。
白文选的妹妹?高文贵愣了一下,觉得不可思议,你以前不是告诉我,白文菊打小就让官军杀死了吗?
李定国说,是啊,那年她十岁,我们都一直以为她死了,没想到还活着,真是奇迹!
王玺丈二摸不着头脑,问,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洞内许多姐妹和喽兵闻到寨主的哭声,纷纷围拢过来。李定国就把他和马凤雅小时候的事情讲给大家听,又说他参加义军后,经常梦见她,他一直有个预感,感觉她还活在世上。真没想到,预感灵验了。
高文贵高兴地说,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王玺说,不对,应该叫心心相印。
原来,白文选、白文菊两兄妹寄养在姐夫家,邻居是李定国,小名一纯。三个孩子一块儿长大。有一次,定国的父亲与文菊姐夫无意间救了一位云南商人。这个商人是做玉饰生意的,精通易经,善于看相。他看到李定国和白文菊后,说两人是前世姻缘,送了一对龙凤和田玉。两个大人认为这是云南商人为了报答他们,赠玉相报,也就没放在心上。
后来,官府血洗李家庄,李定国的父母与白文菊的姐夫一家惨遭官军毒手,白文菊也被杀,李定国和白文选让路过的张献忠部队救出。
其实,白文菊当时只是流血过多,昏迷在地,并没有死。官军走后,她也让别人救走了。谁?路过的十六道人夫妇。
十六道人和妻子从河南嵩山一路云游到陕西,准备找个归隐之地,正巧遇到官军血洗白文选的村庄。夫妻俩救出了白文菊,收为养女,改名马凤雅。
起初,十六道人欲归隐华山,因遭洪希贵手下人追杀,就去了湘西辰州,教她武功。几年后,洪希贵发现了他们的下落,为了斩草除根,更为了古墓秘笈,带领大批官军围攻十六道人夫妇隐居的山庄。血战中,十六道人的妻子被杀。他保护白文菊脱离队境后,为了避祸,把白文菊送到八面山,他则躲到华山隐居。临走,拿出一套三册《古墓秘笈》相赠,说他占卜得知,将有位安邦定国的将星用得上,并与她有前世姻缘。
此后,白文菊就在八面山燕子洞占山为王。当时,山上有一伙山贼,有七八十人马,专事打家劫舍。白文菊收服了这帮人。她武功高强,又劫富救贫,很快名声大噪,许多慕名者前来投奔,势力日增。
湘西,历来就是一块不安分顺从的土地。从“三苗”部落被华夏部落所驱赶,“苗人”从平原湖泽迁徙这里开始,他们就崇尚武艺,彪勇强悍。但历代坐朝的天子从未停息过对这片土地的征伐,总想让“蛮民”永远顺服中央政权。在这片重山迭岭滩河峻激的地域里,一直都演义着征服和反征服,同化和反同化的历史大剧。东汉,大将马援南征武陵,最终受毒淫之侵而死,顺其愿得以青山葬骨。唐末,溪州之战,立下五千余斤的铜柱,作为盟誓永不改言的见证。
白文菊到燕子洞时,周围盘踞的土匪有二三十支,上万人马。一个女子,能够在这里立足,真的是很不容易。当然,白文菊不会甘心命运的摆布,不相信一辈子会死守在这里。几年来,她一直精心珍藏秘笈,等待师父说的那个将星的出现。那个将星出现之日,也就是她离开八面山之时。等呀等,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如今,她才明白,这个安邦定国的将星,就是李定国,就是她青梅竹马的一纯哥。她觉得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李定国告诉文菊,她哥文选也活着,就在大西军。白文菊很是开心,吩咐手下晚餐多炒几个菜,全寨人一起庆贺。
席间,王玺伤感地说,要是我妹妹在世的话,该有白姑娘这么大了?
白文菊问,你妹妹她怎么了?
王玺黯然地答,她和我是双胞胎,奶名菊儿,可惜五岁那年遭遇京城爆炸,死了。
白文菊说,这么巧呀,与我共奶名,那我以后就做你的妹妹呀。
王玺高兴地说,好呀。
李定国笑着说,我的妹妹当然是你的妹妹,以后我们三人就是亲兄妹!
此后,李定国、高文贵、王玺三人在燕子寨住了下来。白文菊答应只等吴家兄妹带了相思寨兄弟到了,两寨人马一起投奔张献忠。
半个月后,吴三省、吴子圣、吴小梅果真敢来了,还带了相思寨人马及大批物质。吴三省告诉李定国,他在路上获悉一个情报,大西军已放弃湖广,进兵四川了。
于是,李定国要白文菊随他参军。白文菊同意了。黑旋风不愿走,舍不得离开燕子洞。还有一些喽兵也不愿走。白文菊说,去留自便,你们就留在这里,继续经营好燕子寨的家业吧。
就这样,白文菊踏上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