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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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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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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野菊》连载

第四十九章 一往情深

熊熊大火。漆黑夜晚。刀光剑影。马儿悲鸣。

锄头、菜刀、木棍、石头,村民与官军混战。一颗颗头颅滚落地面。一股股鲜血喷红土墙。哭声、呐喊、呻吟、兵器的撞击声,在鸡飞狗跳中让人感到森森然。

村口,古树下,井水清清,映照一队官军凶恶的身影。他们对面,站着十多个大人和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领头军官,面目狰狞,一把拉出个老人。长刀架在老人脖上,厉声问,神一魁躲在哪里?快说,不说,砍掉你的脑壳!

神一魁,家喻户晓。两次带领饥民抢县城粮仓,两次杀县官,又神秘失踪。他是人民的英雄,人民岂会交出他呢?

老人六十多岁,满头银发,寒风中根根竖起。清瘦的脸上是毫不畏惧的神色。他仰起脖子,拍拍胸脯,答道,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神一魁!要砍要剁,随你的便!

军官气得瞪眼珠子,凶狠地说,李老三,我再问你一句,你说还是不说?说完,握刀的手蠢蠢欲动。

突然,老人身后冲出一对中年夫妇,指着军官的鼻子大骂,曹文诏,你个狗官!

曹文诏挥舞一刀,只见白光一闪,一颗人头滚到地上,又白光一闪,又是一颗人头滚落。鲜血如注,溅到井中,那水就泛红了一片。

姐姐、姐夫!后面冲出一少年和一个女孩,抱着地面尸体就痛哭。随即,李老三身后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子,冲上去咬曹文诏。曹文诏没防备,大腿被咬了一口,痛得哇哇直叫,挥舞大刀要砍孩子。说时迟那时快,老人的头奋力撞向曹文诏。曹文诏没撞倒,老人却倒地。男孩子护住了,老人后脑的脑浆却流出来了。

与此同时,后面几个大人空手赤拳扑上曹文诏,周围官兵便冲过来一阵砍杀。大人们相继倒在血泊中。

危急时刻,井边的树上,跳下三个蒙面人,各持一把长剑,同几十个官军斗起来。此时男孩听见少年和女孩在喊他的名字:“一纯,一纯”。接着扑咚一声,他循声看时,女孩倒在血泊之中。

他拼命冲过去,喊着“文菊,文菊,文……”,总感觉冲不动,背部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

他吓得全身是大汗淋漓。

他醒了,听到身边还有女孩的声音。“定国,你怎么啦?”

李定国睁眼一看,白文菊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罗明月白皙的瓜子脸和疑惑的眼神。

李定国爬起床,发现还是中午,外面太阳火热着呢。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拍打了几下脑袋,喃喃自语道,我明明在看书的,怎么睡了呢。

罗明月见他的脸上流下这么多汗,就用手帕帮他擦汗,边擦边柔声问,是不是做恶梦了?

李定国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你做恶梦,还知道你又梦见白文菊了,对不对?

是呀,我真奇怪,这个梦重复无数遍了,这么多年来一直缠着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想她,梦会钻到你脑子里来?罗明月说着,一屁股坐下。她的语气里,明显带着醋意。

李定国嘿嘿一笑,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是白天呀。

罗明月扬眉道,那就是白日做梦!

李定国说,好好,白日做梦,不提了。说完,他指了指床头一个线装册子,又说,帮个忙吧。

罗明月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啥?兵书?

李定国说,不是,是军规。我前两天弄出来的,你帮我把健妇队里有点文化的女兵找齐,要她们帮忙抄,到时候发下去,人手一册。

罗明月拿起小册子一翻,呀,有十多页,她扳起纤纤玉指算了算,大叫一声“天哪”我们得抄到猴年马月呀?

李定国说,怎么?

罗明月说,你看,一册是十六页纸,全营七八千人,就是七八千册。健妇队四百女兵,就是个个能写字,个个来抄,每人要抄二十册,会把手腕子抄肿、手指抄断呀。

李定国说,不用人手一册,一个小队一册就行了,许多战士不识字,抄多了也没用。

罗明月摇摇头,还是不赞成,她说,就是一个小队一册,也没这么多纸墨,我看哪,把文字还精简一点,可以让他们背诵下来。

李定国眼前一亮,对呀,如果人人都背诵出来,与人手一册异曲同工。你帮我琢磨这些军规,看有没有用词不妥的地方?

罗明月说,我没读你那么多书,能看出什么名堂?她嘴上这么说,右手却在翻开册子,目光盯着黄黄书纸,读了起来“队长进而兵不进,兵斩首。队长向前冲而兵退,全队皆斩,”这太严厉了吧?

李定国说,军规必严,不严,就训练不出铁师。

罗明月又念“某队一人阵亡,但该队斩得一首级,可功过两抵兑罚。”你不是反对斩首级报功制吗,怎么写上军规了?

那就不要吧。李定国说。

罗明月又念“主将阵亡或被俘,斩其亲兵全队”这一条,不好,不人道!

李定国问,那如何改?

罗明月说,可改为“主将阵亡或被俘,若是其亲兵队保护不力,斩其亲兵队长。”

好,这样一改,就宽慈多了,但又让队长感到一种责任。李定国提起毛笔就改。

罗明月提议,要加一条军规。

李定国问,加什么?

罗明月说,不得凌辱女俘虏,更不能把女俘虏作为战利品奖赏给将士,否则,斩首。

李定国沉呤不语,有些为难。

怎么了?罗明月盯着他。

李定国说,这一条我不是没想过,但执行起来难呀,至少,父王那一关就通不过。

张献忠自与高迎祥、李自成在延安率兵起义那天起,就有一条特殊爱好。那就是每攻占一个城池,凡是姿色好的年轻女俘虏,包括明政府官员家眷,都得轮流陪他睡。不从者,就割头。他还把女俘虏奖赏给有功将士玩乐。李定国看不惯,曾小心翼翼建议不要这个规矩,那知反倒挨老张的骂。因此,若在军规加上这一条,张献忠肯定不会同意。

罗明月替他打气,怕啥?就是要破了这规矩!他大小老婆七八个,还嫌少吗?还有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他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李定国无语。罗明月说有是实情。别说高级军官,就是中下层军官,乃至普通士兵,全没把女俘虏当人看。李定国很反感,可他无力改变,也改变不了他们。好色之心,人之本性。义军的人,原本就来自社会最低层,成天提着脑袋在走,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有吃酒吃,有喝得喝,有女人耍就耍,军中及时行乐的思想相当严重。他们心中,根本就不会有爱情这个概念。

想想也是,我们这些被官府称之为流贼、反叛、匪寇的人,连自己的命都握不住,哪有资格谈爱情?若不是遇上明月,我李定国何曾懂得爱情?

这大半年,因为军营里有了她,他才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享受到久违的女性独有的那种温暖和温情。罗明月属于那种小鸟依人型的女孩,跟她在一起,他感觉很开心,很放松,也很甜蜜。他多想能夜夜和她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呀,可军营事务繁忙,他哪有时间呢。好在她这个健妇队长,比他清闲些。每天会跑来帮他整理房间,收拾东西,洗洗衣裤。女孩子再刁蛮,也有温情的一面。

罗明月见他望着小册子发呆的样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想啥呢?

李定国从神思恍恍中醒来,有些难为情地解释,没想啥?

罗明月盯着心爱男人俊朗的国字脸,生气道,我看你一定是在想多找几个老婆吧?

李定国笑了,哪有?

罗明月说,哼!不承认是不是?

李定国便哄她,我是想你呢。

罗明月也笑了,骗人,想我什么呢。

他凝视着心爱的女孩,一张俏丽的脸,两条柳叶眉,眼睛澄清如秋波,不高不低的鼻子,好似玉雕成。樱桃小嘴,白里透红的皮肤,润腻无比。乌黑的青丝,瀑布般洒落。淡红色的棉袄,玄色花绸裙子,雪白的袜子,显得雅洁俏丽,格外妩媚。他的欲望突然激发了,一把抱住她摔在床上,迫不及待解衣宽带。边解边伸向她的胸部,嘻嘻道,我想你两个小白兔!

罗明月用力狠狠往他腰身捏了一把,嗔骂道,看你油腔滑调的,这一条规矩加不加!

李定国痛得“哎哟”叫了一声,加,一定加!

她赶紧捂住他的嘴,这么大声,不怕外面执勤放哨的士兵听到?

李定国砸砸舌头,贴着她的耳朵道,听到也没有关系,说明我李定国战场是英雄,床上更是好汉嘛。

坏家伙,你温柔点嘛!明月话音刚落,已被他壮实的身躯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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