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率部来到万州龙泉山,四川总兵秦良玉刚率三万人马从重庆赶到万州,准备前往开县,配合左良玉剿匪。她获悉咸丰、利川二县失守,张献忠的部队出现在龙泉山,真是大吃一惊。
泰良玉吃惊的原因,是因为张、罗联军已被官军逼到了大昌、开县一带,怎么会从湖南杀出另外一支义军呢?龙泉山离万州不过百余里之遥。这支义军随时可能威胁万州。万州乃三峡重要港口,也是重庆的重要屏障。万州若失守,重庆难保。她决定延缓率兵北上援助左良玉的行动计划,自率两万主力防守万州,命令张令的一万兵力在龙泉山设伏,务必将这股反贼消灭,解除后顾之忧。
张令的部队驻扎在离龙泉山五十里外的营地。他接到秦良玉的命令后,率领部队火速前进,赶到了龙泉山的西面峡谷。
李定国的人马,驻扎在龙泉山东面虬溪河边。龙泉山真是一处好地方,风景优美,山中峡谷幽深曲折,树林草木郁郁葱葱,鸟语花香;清澈蜿蜒,处处飞瀑流水,还有不少溶洞。相传,汉代羊渠县古城在此处,遗址尚存。
李定国问了当地山民,得知南面也有条峡谷,长七八里,两边都是险峻石壁。心想,既然张令在西面峡谷设伏。不妨将计就计,来一个反伏击。他把想法告诉了高文贵、白文菊、王玺,几个人称妙。
李定国说,此战不可轻敌,敌强我弱,张令又是川中名将,作战经验丰富。这人有个弱点,就是骄傲自大,看不起别人。他对于秦良玉凌驾在他头上,心有不满,一定想通过一场胜战来证明自己不比秦良玉那老娘们差。
高文贵和王玺对望了一下,会意地笑了。张令这小子真倒霉,摊上个娘们骑在头上。
白文菊问,你是不是想在南面设伏,来个前后夹攻?
李定国微微一笑,知我者,文菊也。此战,我要在阵上结束张令的狗命,不能让他再逃回万州。
王玺主动请战,我带三百人马去西面峡谷,把张令老头儿引诱到南面的峡谷,再重重包围,谅他插翅难飞!
几个人来到营房,立即部署行动。吴三省不赞成李定国的计策,认为张令虽说七十岁了,仍然慓悍,勇猛过人,箭法百发百中。他身边一百多名亲兵,凶悍异常,都肯替他卖命,我们很难近他的身。打他好比打虎,一上去打不着,反被虎伤。
李定国拍拍吴三省的肩,自信地说,你们按我的去做就是。只要把老家伙引到了埋伏圈,取他首级是我的事。吴三省将信将疑。
临出发前,白文菊千叮万嘱,定国,人称张令是神弩将,不亚于三国黄忠,你单人匹马取他首级,千万小心呐。见了他,你得沉着,心不慌,手不颤,把活儿做得干脆利索。你要是丢掉性命,我饶不了你!
吴小梅打趣道,哟,你对定国哥是一见钟情哪,这么关心他。
王玺也附和,是啊,是啊,可惜我没这艳福。 吴小梅白了他一眼,滚一边去,没你插嘴的份。
李定国倒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吧,别忘了我是神箭手。
白文菊说,我不管神不神的,反正你活得好好的就行!
这时,探兵传报,张令的人马一万人马已往龙泉山西面开进。李定国闻之,喜不自胜,好!大家马上行动!
王玺挑选了六百骑兵,分成三队,迅速赶往东面峡谷。其余一千多人马,赶往南面峡谷,在两边设伏,烈日当空的正午,风不吹,鸟不叫,野草在酷热中昏睡,峡谷里死一般静寂。
张令一到东面峡谷,就得到禀报,说张献忠杀过来了。他登上峡谷一侧高岭观看,看到义军不过五六百人,哑然失笑,今天且看老子破贼,杀他个片甲不留!张令命令部队隐蔽在两边石崖石洞和树林里,张弓以待。
王玺率领骑兵,并不急于进入峡谷。相反,他们在峡谷口扎起营寨,在山林找干柴,准备生火做饭。
张令着急起来,这帮家伙,莫非知道我设伏在此不成?杨展说,谅他们没这个胆!杨展自打上次在柯家坪救了张令,深受张令赏识,留在身边。他建议张令主动追杀。于是,张令留下杨展率两千人继续埋伏,他亲率其余八千人往峡谷口围拢,意欲将义军一网打尽。
看看靠近峡谷口了。张令一声令下,擂鼓呐喊,八千人马从峡谷内杀出。王玺等人装作惊慌失措,纷纷上马,丢下没有煮熟的食物,拼命往南面逃跑。张令见这帮义军的狼狈相,更加得意洋洋,他大刀一挥,给我冲,杀他个片甲不留!
川军来势汹汹,速度甚快,落在后面的十几骑义军被砍杀。很快,到了南面峡谷,刚走进一段路,张令心头腾地升起不祥预感。莫非义军还有埋伏不成?他急令部队后退。可是,从西面到东面,地形呈倾斜状,这些士兵骑马快速追赶,哪里还停得住,加之人马又多,最前面的已经冲进峡谷五六里远了。张令只好喊住后面的,带了亲兵往后退。
李定国见张令要跑,手中宝剑一挥,两侧箭矢如雨,朝川军射杀。
张令慌忙组织弓箭手同义军对射。张令本人手执强弩,在一百五十步内,百发百中,他身边的亲兵也是久经训练的神射手。整个川军的射箭水平明显高于义军。好在义军在暗处高处,凭借有利地形,暂时占了上风,双方都有伤亡。
张令身披重甲,头戴铜盔,别看有七十岁了,威风不减当年。一把百斤的神弓,在他手上,收放自如。他胯下战马也披着铁甲,尽管有几支箭矢落到他的身上,射到战马身上,都不能使他和战马受伤。
李定国见张令站在一处石崖边,身边有一百多亲兵保护,直取首级很不容易。幸亏他事先有准备,内披铁甲,外罩红锦战袍,这样敌人的箭射在身上就不碍事。
他把罗中飞赠送的强弩暗藏在大红棉战袍之中,控好弦,搭好箭,拍拍赤兔马的头,轻轻说,伙计呀,这回看你的了。赤兔马朝他仰首,旋即扬蹄,旋风般从树林冲下,直往敌阵驰去。
张令指挥部队边战边退,发现有人直接冲他而来。抬头一看,认出是李定国,心想,我正好要了你小子的命,报上次柯家坪一战之仇!张令拉弓搭箭,瞄准。李定国动作更快,左手提起弓弦,右手一拉,箭已离弦,不偏不倚,正中张令喉咙。
几乎同时,张令的箭也嗖嗖到了李定国的脑门。李定国一惊,侧身躲过,可后背还是中了一箭。张令和他都跌下马来。
张令的亲兵见主将中箭落马,一齐奔来抢救,发现张令已气绝身亡。还有一帮官兵围上来,欲活捉李定国。说时迟那时快,白文菊急急策马伏鞍疾驰,冲入敌阵,从箭囊里取出五支箭矢拿在手,将最前的五个敌人射落马,此五箭连珠的绝技,是她在燕子洞跟李定国学的,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随后,她挥剑一阵砍杀,竟从数百官军之中把李定国抢了出来。
高文贵见时机已到,挥剑大喊,弟兄们,冲啊,跟我杀!
霎时,战鼓雷鸣,呐喊震天,埋伏在深洞密林中的义军从两侧杀出。到处刀剑闪亮,马蹄奔腾,鼓声、喊杀声,直冲云霄。王玺、吴家三兄妹、程华青,骑马拦住峡谷口,不许一个官军逃跑。
川军无心恋战,士气低落,四溃而逃,自相踩死的比义军杀死的还多。不到半个时辰,八千人马,大部分阵亡,剩下的一千多人,有的丢盔弃甲,侥幸逃进两边石洞。有的则举手投降,加入了义军队伍。
只有杨展带着小股残兵败卒,逃之夭夭,投奔秦良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