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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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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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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野菊》连载

第二十六章 阴谋诡计

阮之钿在自家府中摆鸿门宴,欲毒死张献忠,害人反害己,让张识破,差点丢了卿卿性命。

阮之钿四十岁,嘉靖朝的进士,别看他长得细皮嫩肉,一副文弱书生样,为人极奸诈、阴险。他见一计不成,坐在家中如针刺背,起坐不安,越想越不对劲。此事我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走漏了风声?听说前几天张献忠派人去了沔阳港,向熊文灿进贡。莫非是熊大人走漏了信中内容?他越想越后悔,真不该写信给熊文灿。

当晚,阮之钿辗转难眠。次日大清早,他要管家备马起轿,匆匆赶往襄阳见左良玉。左良玉是张献忠的死对头,表面支持熊文灿的招抚计划,内心恨不得杀了张献忠。

到得总兵府,已是黄昏。副总兵陈洪范和洪希贵正陪着左良玉进晚餐。大红方桌,摆满佳肴,一坛好酒,已喝掉多半。

这段日子,湖广境内,十几路义军被朝廷招抚,刀枪入库,没了战事,作为武将,一下子成了打兔子的武松,无用武之地。左良玉便每日与陈洪范等一干心腹,猜拳喝酒,沉迷女色,倒也在平静的“抚局”中,难得享乐一番。左良玉还不过瘾,把洪希贵从长沙叫来了。

洪希贵酒量惊人,与左良玉不相上下。两人正喝得晕乎乎地,亲兵来报,阮之钿来到。洪希贵半眯着醉熏熏的眼,对左良玉说,这家伙呆在谷城好好的,跑来干啥?

左良玉道,管他,正好多个陪酒的,叫他进来。

阮之钿见了三位总兵,谄媚地点头哈腰。左良玉招手,来,来,正好陪老子喝几杯。阮之钿连连摆手,在下不敢,左帅又不是不知阮某的酒量。

左良玉红脸一沉,少废话,叫你喝就喝,既然来了,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阮之钿无奈,强打笑容,好,一杯,就喝一杯!边说边拿起个杯子,斟满,朝左良玉恭敬相敬。

左良玉举杯与阮之钿碰了一下,见阮之钿一口气喝完了,不由把酒杯一放:像个男人,再来一杯!

阮之钿哭丧着脸说,我肚痛,烈酒根本就不敢喝呀?

呵呵,知县大人是小瞧我俩吧,陈洪范咳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说。

洪希贵端起一杯酒,放到阮之钿面前,说,左帅叫你喝,是抬举你!你们文官平时就喜欢在我们武将面前装斯文,左帅跟前,你少来这套!

阮之钿无奈,勉强又喝了一杯。完了,他哀求左良玉,我真的不能喝了。

陈洪范一把抢过阮之钿手上的空杯子,拿起酒坛就倒,溅得满桌都是。

阮之钿了解陈洪范脾气,粗暴得很,更惹不起。他慌忙接过杯子,将军息怒,我喝,我喝!说完,仰起脖子,又是一口把酒喝尽,呛得他两眼冒流泪。也怪不得,这是坛藏了十几年的老窑,烈得很啦。

陈洪范转怒为喜,竖起大拇指,夸他够哥们!

左良玉招呼阮之钿坐定,亲自夹了一块大肥肉塞进他口里,说是提前给他拜年,祝升官发财。阮之钿受宠若惊。左良玉问他跑来何事?阮之钿就把设计毒害张献忠失败的事说了。陈洪范和洪希贵笑得直掉眼泪,凭你猴相,想害了张献忠?

阮之钿承认自己无能,一个劲诉苦,如今我可是丫鬟带钥匙,有职无权呀。自打张贼在谷城受抚,我的日子真不好过,张献忠是副总兵,职务比我高,县里大小事务,全让张献忠一人揽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最近,张贼借筹集养兵费用为名,在谷城各圩镇设关卡,征收税银,还带人与官府到处抢分秋粮。暗地里,用强征的银两暗地里在造战船,买马匹,还启用本县徐以显讲解《孙吴兵法》,打造三眼枪、狠牙棒、埋伏连驽等兵器,操练阵法。种种迹象表明,张贼不是真心招安。

陈洪范听了,将信将疑,张献忠难道是贼心不死,诈降不成?没道理呀,当年郧西之战,我把其捕获,念其相貌奇异,惊为奇人,放过了他。这贼感恩于我,这日一而再请求招安,才得到熊大人同意的。况且,他住在谷城,不过两万人,朝廷每月按三万人头供给他兵饷,如此悠哉乐哉,他岂有再反之理?

左良玉沉吟一会,摇头说,我与张献忠打交道多年,此人诡计多端,言而无信,我几次上他的当!上月十闯天一伙在唐县造反,熊大人要张献忠提兵征剿,许以粮草五千担,他借口没安顿好,一味推托。此人口然而心未必然,今日然而明日未必然,不能不处处提防!还有曹操罗汝才,此人在房县受抚后,也不肯放兵种田,而是带刀耕种,还与知县郝景喜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散给老百姓本钱,帮助做生意,笼络民心,只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阮之钿接话道,左帅英明,确实如此。不止是张献忠和曹操,我听闻湖广境内十三股受抚义军,都在屯种积粮,暗地招兵买马,操练武艺。前些日子,我接到报告,说谷城来了个人,偷偷与张献忠见面。我派人一打探,差点气晕,你们猜是谁?是李自成。李自成让我军打得只有一两千人马,躲在深山不敢露面。据说他是来求援的,呆了三四天,大摇大摆走了。这样下去,熟视无睹,只怕后患无穷。当年张献忠在汉中的伪降,一夜之间又反水,把朝廷安抚官,或杀,或割耳,或杖责,罪谤莫赎,致兵部尚书陈奇瑜革职下狱,皇上提升洪承畴为兵部尚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未剿尽,遗祸至今。

陈洪范冷冷道,招安之局,还不是你们文官定的,如今我们武将又奈何?

洪希贵也跟着发牢骚,是呀,咱武将还要受文官节制,真个是土炕里烧王八,憋气又窝火!

阮之钿趁机安慰,两位将军休恼,我今番来,特地来献计除贼的。

献计除贼?陈洪范仰起脖子,倒进半杯酒,猛地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咚地响了一下。哈哈,你个猴精,能有什么好计谋?

阮之钿不慌不忙,靠近陈洪范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陈洪范眉头一皱,你这是眼镜蛇摆手,好毒一招,只怕熊大人不会答应呦。

左良玉忙问什么好计。陈洪范告诉他,阮之钿想由我出面,召集湖广境内十三家降贼首领,在中州议事,我官军趁机歼灭。

洪希贵夸道,计谋不错呀。

左良玉不以为然,说,小儿科的把戏,算啥计谋啰。且不说十三家降贼贼首未必会到齐,就算到齐,你当他们是傻子,会有不准备应变之理?一旦事情败露,反贼未除,反倒让他们有个重新造反的借口,皇上怪罪下来,不是掉头上乌纱帽子,是掉我的脑袋!

一语点醒梦中人。洪希贵伸出了大拇指,夸左良玉有真知灼见,高,实在是高!

阮之钿眼见绞尽脑汁想出的计策流产,自讨没趣,就起身告辞,悻悻然回谷城了。

左良玉等阮之钿一走,回想他提供的张献忠部的情报,愈琢磨愈觉得张献忠不简单,只怕真的会是诈降。便起身回到书房,写了信函,派洪希贵送给熊文灿,要求解决张献忠,免得日后出事,朝廷怪罪他这个总兵监视不力。

忙完,天已大黑,洪希贵随陈洪范回军营帐篷休息。左良玉心潮澎湃,忍不住借酒兴,就要手下几个亲兵陪着,在院子里练习拉弓。

左良玉自幼习练武艺,尤善弓射,能娴熟左右开弓,号称神箭手。这把弓,重达百余斤,伴他南征北战,有二十年了。上次张献忠就是让他射落马,身负重伤而逃的。如今,三四个月未打仗,这把弓倒有些生疏了。拿在手上,感觉有些沉。他用力一拉,居然有点吃力。

左良玉望望院内梧桐树下满地枯叶,不由悲叹,难道我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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