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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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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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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野菊》连载

第八十七章 猝不及防

李定国的担忧三天后应验了。

潜山历来兵家必争。公元前570年,楚子重伐吴,克鸠鹚,曾驻兵于此。南宋末年,文天祥抗元,派同榜进士程纶入大别山组织西义军,建成天堂寨。元末,当地布贩徐寿辉、江西僧人彭莹玉、麻城铁匠邹普胜共商反元起义,推徐主盟,聚众数万,在天堂寨揭竿而起,号称“红巾军”,声势浩大,席卷东南数省,割据一方,称帝十一年。最近几年,天堂寨成为革左五营的地盘,打游击打得官军头痛。寨内饿殍遍地,白骨成堆,故又称饿殍垸。如今,革左五营投靠李自成去了,又来了个张献忠。

安庐巡抚黄佩玄,一个劲督促着黄得功等进剿义军,黄得功、刘良佐和朱震的三路大军都在安庆,就是没有谁愿意前去天堂寨。为啥?天堂寨太险峻,易守难攻,谁进去谁就别想回来。

我看你,你望我,朱震先着急了。已到深秋了,只怕等李自成打到北京,自己还在望天堂寨。他找黄得功刘良佐商议破敌之策。

黄得功说,朱将军的河洛骑兵英勇无比,本镇自叹不如,剿灭张献忠的功劳,就让给你吧。

朱震忧心忡忡地说,黄闯子,你就别取笑我了,谁不知道,我的骑兵在平原作战尚可,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实在没有经验,你和良佐别谦让了。

黄闯子就是黄得功。他从小胆略过人。十二岁,其母酿酒,被他偷喝光。母亲责备他,他笑道:“要还很容易”。后来,辽东战事起,黄得功持刀杂在军中出战,斩清兵二首级,获赏白银五十两。他回去后送给母亲说:“偿还酒钱。”崭露头角的黄得功,开始担任经略的亲军,此后屡立战功,升至守备、游击、参将、副总兵、庐州总兵。此人乃明军不可多得的名将。

刘良佐听了朱震的话,摇头,我军是不行的,刚在阴平镇吃了败仗,军心未稳,兵员不齐,心里想着立功,也没那个能力啊!

两个一唱一和,朱震觉得好笑,讥讽说,我看你们是怕张献忠的义子张定国吧?

上次夹山一战,黄得功面部中了李定国一箭,差点没把性命送掉,至今想起后怕。黄得功承认有点怕张定国,极力鼓动朱震去。

朱震想了想,说,两位既然如此谦让,那我就试一试,不过还得两位将军助我才行。

黄得功和刘良佐巴不得朱震出马,满口应允。刘良佐说,朱将军尽管吩咐就是,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朱震说出了心中顾虑,张献忠虽然接连失败,但麾下有八万人,我部下只有三万人,兵力严重不足,想找两位借点。

黄得功啊了一声,面露难色,朱老弟啊,不说我不帮你,武将之间,兵马可是不能乱借的,朝廷知道了,那可是大罪啊!

朱震说,规矩我知道,但我也是没法子。只要你们肯借点兵,朝廷若是怪罪下来,一切由我承担。

黄得功还是不肯,别的好说,借兵一事,老哥我万万不敢,谁都没这个豹子胆!

朱震无奈,只好退一步,说,既然如此,就请两位老哥带兵随我一起去剿贼如何?我做先锋,打头阵。

黄得功看了刘良佐一眼。刘良佐心想,反正自己不吃亏。他若是胜了,我们正好抢些功劳,若是败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他就同意了,再拒绝朱震,对不住兄弟了,不如合应他。黄得功见刘良佐答应了,他自然不好拒绝了,跟着答应下来。

朱震总算放心,提出行动要做的隐秘,速战速决,把骑兵集结起来,步兵暂时留在安庆,今晚出发。

黄得功一下明白了,说,原来老弟也想学学贼军,玩偷袭之计!

兵力短缺问题搞定,朱震回到军营,叫来弟弟朱亮,吩咐他如此如此。到了傍晚,朱震和副将李超涂领着一万骑兵,直奔潜山天堂寨而去。黄得功、刘良佐各带骑兵六千,紧紧跟在后面。

潜山县离安庆只有一百五十里,朱震命令骑兵快马加鞭,三个时辰后,便到潜山县西部的天堂寨山脚。黑暗中,他发现有十几骑飞奔而来,借着火光看去,带头之人是弟弟朱亮。

朱亮看到朱震,高兴地说,大哥,张献忠大军就驻扎在山顶树林里,依山结有四个大营,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各领兵两万,驻扎在外面的三个大营中,张献忠自即领兵两万,驻扎在中间的老营,我们若是从山后杀出,贼军必然大乱。

朱震夸道,难得你探得如此仔细,快带我们上去吧。

朱亮在前面带路,朱震和李超涂带着大军,缓缓的跟进。

天堂寨真高,走了一个时辰,还只是抵达半山腰。抬头,张献忠的营寨隐约可见,西营八大王军旗猎猎。

朱震看着山上那片树林,笑着对李超涂道,亏张献忠带兵多年,就不知道天气干爽,树木野草都变黄,把军营结在树林里是大忌吗?看来,这场仗不用费太多劲,你去叫人准备火箭。

李超涂心领神会,立即照办。

半个时辰后,李超涂报告朱震,说准备好了。朱震率火箭手悄悄靠近孙可望的大营,黄得功、刘良佐的部队没敢上来,守候在下山几个路口。他俩盘算,万一朱震偷袭失败,掉头就溜。朱震一声令下,无数的火箭像无数流星,坐落树林中。

此时,万籁俱寂,鼾声四起,大西军将士都在睡梦中。谁也没料到官军会上山偷袭。等到被大火烧醒,整片树林已燃气滔天,亮如白昼,士兵们披甲而起,很快就混乱不堪。前营的孙可望和白文选惊醒,急忙组织士兵救火,无奈火势太大,不但没扑灭,反而烧死不少战士。

李定国的大营在后山。他一惊醒,当机立断,要靳统武指挥部队投入战斗,他则喊上李信,赶往健妇大队。

四百女兵还在睡大觉,李定国直奔白文菊的帐篷,把她喊醒。

白文菊听说官军偷袭,急急披上战袍,随李定国出来,喊女兵们撤离。罗明月跑过来,看见李定国在,愣了一下。

李定国说,还犹豫什么,我保护你们先撤,快走!

老营,张献忠搂着一个爱妾翻云覆雨到半夜,两人累得筋疲力尽,刚刚进入梦乡。大火烧到帐篷时,他才惊醒,慌忙赤身起床,穿好衣裤,顾不上小妾了,拿起长刀,冲出帐外,喊着快救火。

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也纷纷披衣而起,冲到张献忠跟前,急促地说,父王,火势太大,官军又多,我们赶快突围。

朱震看见大西军往山下冲,传令士兵放箭,许多刚刚逃出火海的战士,立马成了箭下冤魂。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护住张献忠,用刀剑挥舞挡住箭雨,冲出了树林。朱震下令手下骑兵追杀。

张献忠率部一路往山下狂奔,冷不防前面黄得功、刘良佐率众杀出。张献忠不敢回头,只命令士兵拼死向前。黄得功、刘良佐骑兵虽然得势,但兵力毕竟较少,加之李定国和靳统武的人马也冲下来,堵都堵不住了。张献忠让几万义军保护着,好不容易杀出了重围。

朱震深知穷寇勿追的道理,也不追赶,清理战场,割下阵亡义军战士的首级,拿到总兵府邀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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