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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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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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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野菊》连载

第四十二章 东山再起

张献忠自假意接受朝廷招安以来,驻扎在谷城县太平镇,一边整训部队,扩充实力,一边等待机遇,以图东山再起。这一等就是八九个月。

六月二日,李定国来到谷城县太平镇,见到了别离日久的义军将士,营房一下子沸腾起来。

张献忠喜出望外,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说,我儿一去半载,为父日夜牵肠挂肚哪。你看你看,人都瘦了一圈!

李定国百感交集地说,父王,孩儿不是回来了吗?还带了个儿媳妇呀。

一旁的罗明月说,臭美吧你,八字还没一撇呢。

在场的每个人都笑了。李定国趁机把高文贵部愿意归顺的意思转告给张献忠。张献忠敏感意识到,重举义旗的时机到了。

张献忠在太平镇召集高层将领秘密开会,商议重举反明大旗一事。会上,李定国结合他掌握的情报,分析了严峻革命形势。明廷的残酷榨取,使社会矛盾迅速激化,客观上的革命形势正在不断成熟。虽然表面看来义军与明政府之间维持着“抚局”,但实际上很紧张,这种平静是暂时的,像飘荡在风雨中的蜘蛛网,随时可能破裂。因此,决不能对明政府抱有任何幻想。

军师潘独鳌赞同李定国的看法。他说,谷城知县阮之钿在四月间写下了绝命辞,而房县知县郝景春上月已向上司请求援兵。兵部尚书杨嗣昌和五省军务总理熊文灿,正抽调大批军队秘密向郧阳、襄阳地区集中。同时,调入卫京师的甘镇总兵柴时华部、宁镇总兵祖大弼部以及京营禁旅也正准备南下湖广,很可能是朝廷正策划着一场阴险毒辣的围剿,企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歼灭我军。

张献忠把目光投向徐以显。

徐以显沉吟片刻,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尽快联合曹操、高文贵、白贵、黑云祥等部,提前动手,打他个措手不及。张献忠一拍大腿,好,就依军师之策。于是,大家议定,起义时间定为六月六日凌晨。具体方案是:张献忠部进攻谷城县,罗汝才、白贵联合攻占房县。高文贵、黑云祥两部攻占竹山县。随后,弃城撤兵,进兵官军防守薄弱的四川,建立大西国。

作战方案制定后,张献忠对刘泰说,定国夸你有条神腿,日行三百里,是小戴宗,我看你就去探兵队,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刘泰一听,高兴得蹦跳起来,大王尽管吩咐,我保证完成任务!

张献忠摸摸他的小脑袋,赞许地说,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种苗子。你跟祁三升分头到望佛山与罗猴山,通知高文贵与罗汝才。

随后,张献忠宣布西营义军整编,正式定名大西军,下设老营及前、中、后三个大营,各大营首领为正副提督。孙可望任前营提督,刘文秀任中营提督,艾能奇任后营提督。大营以下设三个小营,小营首领为参将。小营以下是大队、中队、小队。这种编制设置,有别于明朝的军队,更具有灵活性、机动性,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以小营为单位分开流窜作战,化整为零。李定国的孩儿营属孙可望前营统辖。

李定国把那些十八岁以下的新兵补充到孩儿营,共两千三百人,分为四个大队,大队长分别是靳统武、马廷宝、刘镇国、金维新。张胜、杨武、梁杰、王国勋,也分别安置在孩儿营,都当上了中队长。女兵们组成健妇队,由罗明月任队长。

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留守谷城县的官兵不过三千人马。六月初六凌晨,谷城两处城门,官兵尚在放心睡大觉,大西军发起了袭击。许多官军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稀里糊涂见了阎王爷。躲在县衙睡大觉的知县阮之钿闻听张献忠反水,大惊失色,急忙召集守军反击,然而为时已晚,张献忠的爱将马元利已率一个小营的兵力攻陷了县衙,大西军军旗飘扬在城墙上。

阮之钿指望巡按林铭球带兵来救自己。他哪里知道,林铭球已被马廷宝、徐起祚率领的一个大队剿灭。林铭球被张胜斩杀,三百多官军投降。林铭球本是左良玉派来驻扎谷城,监视张献忠的,如今反成了张献忠的刀下鬼。阮之钿知道大势已去,不愿落入流赋之手,与妻儿一起服毒自尽。马元利趁机逼一个投降的衙役交出了知县大印。

天已破晓,罗明月带领健妇队女兵在大街小巷敲锣打鼓,通知城里城外百姓去粮库分粮食。与此同时,靳统武、王之邦率一个大队去开仓放粮,刘镇国率一个大队负责到官军军营收缴军用物质器械。城中老百姓拿了粮食后,无不欢欣鼓舞,有的干脆推车挑担,离开县城,到别处投靠亲友去了。

开仓放粮时,出现一伙恶徒,也不排队,直接入库抢粮。那些老实排队的百姓,骂也无用。王之邦火了,要教训这伙无赖,让靳统武拦住。靳统武跟随李定国多年,知道将军素以宽慈著称,对待老百姓更是视为衣食父母。

李定国闻讯赶来,见那带头抢粮的是个肥胖的男子,便要张胜和梁武把他押过来。这家伙大叫大喊道,大家看呀,都说义军是替老百姓说话的,如今欺负起老百姓了。

李定国骑在高头大马上,用手指着他问,你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有几个老百姓认识,就在一旁说,将军,他是城里有名的恶霸,外号地上飞,平素总欺负我们穷人。

欺负穷人的人还敢来抢粮食,可恶!什么狗屁地上飞,我现在就叫你变成地下鬼!李定国怒不可遏,一剑砍下了这个恶霸的头颅。张胜和梁武见状,立即把另外十几个地痞无赖抓起来。这帮人纷纷跪地求饶。李定国指着“地上飞”的头颅,对他们喝道,谁不老老实实排好队,这就是下场。

张胜踢了一个无赖一脚,吆喝道,快起来,排好队,按规矩,每人五十斤,谁敢再哄抢我就杀了谁!

这帮企图多抢粮食的无赖见“地上飞”被杀,只好乖乖排队,领取自己的那一份。那些安分守己的百姓,一起欢呼,都说杀得好。

李定国趁机拿出张公示张贴到墙上。内容都是曾向义军敲诈勒索金钱的知县阮之钿等贪官的名单和得钱数目。李定国说,乡亲们,官府说义军是贼,可他们连贼都不如,连投降了的义军都不放过敲诈,简直就是欺压老百姓的吸血虫。这样的官,这样的朝廷,我们还要不要?

不要,打倒它!百姓们纷纷握拳呼应,一时间群情激愤。

这时,一阵洪亮声音传来,说得好,这样官府,就是要推翻它!李定国转身一看,原来是张献忠到了,赶紧下马相迎。其余战士和百姓见了张献忠,奔走呼告,八大王放粮来了,八大王来了。

张献忠下马,看了看墙上的告示,握住李定国的手,哈哈笑道,你小子挺会宣传嘛。乡亲们看看,这一年来我在谷城,身上的血可给他们吸干了,吸得面黄肌瘦了。

听了张献忠的调侃,满场百姓哄笑起来。原来,张献忠是瘦高身材,脸色一向蜡黄,外号黄虎。百姓们七嘴八舌,提那些贪官污吏的名字谩骂不止。

分完粮食,义军动员老百姓撤离,防止官军前来报复。

谷城县不过两万老百姓,一天时间就走光了。张献忠下令部队提前撤走。临走前,将城墙拆毁,城防设施也全部毁坏。这样做的目的是方便自己以后回师好攻打。这一招,也是张献忠惯用的老套路。

罗汝才和白贵率部八千余人,经过两天两夜的苦战,攻占了防守严密的房县县城。知县郝景春被处死,负隅顽抗的卫指挥张三锡率部投降。房县攻克后,义军也是开仓放粮,张贴安民告示。

三天后,张献忠的部队与罗汝才、白贵的部队在房县会师,随即北上,进入竹山。刚好高文贵和黑云祥的部队联合攻下了县城。几支部队胜利会师,当下在竹山休整。白贵和黑云祥的部队并入罗汝才部,高文贵的部队并入张献忠部。张献忠又将降兵分配到各大营补充员额空缺,义军队伍一下壮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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