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告别马守应,乔装成老人,黑衣白须,骑着心爱的赤兔马,往西北一路打听义军。
一日,他来到湖广与江西交界的道山县境,想起刘国能的义军就藏在龟峰深山老林。李定国想找到他们。在山中一打听,才知道刘国能投降了明军,连张献忠都招安了!
龟峰因貌似神龟而得名。山势险峻,人烟稀少,山峰拨地而起。李定国来到石崖前,遇到两个大汉,一个黑脸,一个麻脸,骑马追杀一个小和尚。小和尚步行,奔如疾风,腿脚快得胜过常人。他策马拦住,叫道,两个大人,光天化日之下追杀小和尚,算啥本事?!
黑脸大汉冷眼瞅李定国,见是一身材高大的老头儿,不耐烦地说,死老头,关你屁事,闪开!
李定国把马一横,挡在黑脸大汉的前方,说,老头儿今日既然遇上了,这事儿就管定了。
麻脸大汉大怒,你是谁?敢管庐山二雄的闲事,找死!
李定国骑在赤兔马上,拍手而笑,我当是谁,是庐山派两个反贼,难怪会欺负一个孩子!
庐山二雄是张天定、卓一群,原是高文贵的手下,一年前被左良玉收买,做了暗探,曾多次暗杀武林豪杰和义军将士。如今撞到李国定手上,也是活该倒霉。
两人听了李定国的嘲笑讥讽,恼羞成怒,杀向李定国。李定国也不下马,长剑疾如旋风,张天定没反应过来,左耳被削掉了,左脸鲜血淋漓,痛得“哇哇”直叫。卓一群见张天定负伤,挥剑要跟李定国拼命。只见他纵身一跃,剑光一闪,使出一招“飞云闪电”,刺向李定国左胸。定国跃下马背,手中宝剑在半空一晃,神不知鬼不觉把卓一群削成阴阳头。丝丝断发,在风中飞舞。
张天定忍住剧痛,从后面驰援。李定国腹背受敌,毫无惧色。以前在义军,东奔西跑,军务缠身,他习剑时间少。前两个月在革左五营,他每日早晚苦练剑法,功夫大有长进。他跳上一处石崖,招手道,来,来,来,陪我过几招。
卓一群轻功也不赖,跃至石崖,双腿未立,长剑已指向李定国左眼。李定国急以剑挡住,两剑相撞,擦出一股火光。卓一群的手都震麻了。李定国趁其未站稳,一剑攻他的下身。只听卓一群“哎呦”一声,左腿部被挑出一个洞,血染棉裤,宛如绽开的杜鹃花。
张天定从后侧偷袭,李定国反手一剑,逼住他的咽喉。张天定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李定国道,跟我说实话,饶你们不死!
卓一群已知遇到高手,哪敢说半个“不”字,一个劲向李定国求情。
在李定国的追问下,他们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原来,南方各省几十路义军被朝廷招抚后,只有盘踞江西庐山的白莲教不肯就范。前些日子,左梦庚带兵去征讨,左良玉不放心,派他俩去打探军情。经过龟峰山区时,发现这个小和尚形迹可疑,以为是义军的探子,因此追杀。没想到小和尚腿功了得,两人一时追不上,在山峰间转来转去。
李定国问,讲完了?
讲完了。两人一个捂住耳朵,一个捂住腿部伤口,痛苦地点头。
李定国又问,听说去年柳氏双魔血洗南少林寺,你俩也参与了?
张天定脸色苍白,争辩道,我俩是上了柳氏双魔的当,被骗去的。
若是换在半年前,李定国也许会放过他俩一条生路,如今经过许多事,对敌人决不能手软的信条已植入他的心田。要匡扶社会正气,只能以暴制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见他冷笑一声,对张天定、卓一群说,你俩恶贯满盈,罪该万死!
说完,李定国陡生杀机,长剑一挥,张天定的人头噗通落地。卓一群吓得浑身颤抖。李定国飞起一脚,将他踢入十几丈高的深渊。
小和尚站在对面山丘上,见李定国帮他除掉了两个恶人,赶紧跑下来,千恩万谢。
李定国问他是何人,为何独自跑到龟峰来了。
小和尚道,实不相瞒,我乃少林弟子刘泰,法号三德,前段日子,江湖传言,西营义军已被招安,我受师父派遣,前来寻找西营义军,了解真相。一到龟峰,就被古墓二雄盯上。我斗不过他俩,拼命逃跑。若不是大侠出手相救,只怕命归黄泉了。
李定国又问,你师父是谁?
刘泰答,恩师李尚贤,法号铁斋。
李定国便问老英雄伤势好了没有?刘泰有些惊讶,问,你认识我师父?
李定国点点头,说李尚贤是我表叔。
少年一听,仔细打量他,嘀咕道,莫非你是李定国?可我听师兄弟讲,你的年纪比我大不了三四岁,你怎么看上去五六十岁了呢。
李定国不慌不忙,取下假发和假胡须。
刘泰一看,惊得嘴巴张开好大。刚才那老头儿,变成了一个英俊小伙子。
李定国问他多大了?
刘泰说,我刚满十四岁,河南开封人,三年前父母双亡,跑到少林寺出家习武。我常听师父提及哥哥英雄事迹,故对哥哥大名如雷贯耳。今见哥哥真容,果然气宇非凡,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李定国呵呵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小小年纪,敢单独执行如此重任,真是初出茅庐,后生可畏!
刘泰答道,哥哥过奖了,谁不知哥哥十岁从军,杀敌无数,是我的榜样。咦,你们义军不是都让朝廷招抚了,哥哥怎么会在此处呢?
李定国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呐。他就把联络高文贵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讲完,问刘泰见着义军了吗?
刘泰说,我在半路遇到一队被解散的义军,证实了西营已被招安,只留下两万人马在谷城,其余都解甲归田,回老家了。朝廷见义军将领中没有哥哥,把你作为要犯在全国通缉。
李定国呆若木鸡,不由心灰意冷。他抚摸赤兔马的头,自言自语道,伙计,你说我们该去哪呀。赤兔马盯着主人的脸,也是一眼茫然。
刘泰见他伤感,安慰道,哥哥不如随我先回少林寺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李定国想了想,觉得先去少林寺看望表叔也好。于是,他答应了。
刘泰高兴得跳起来,赶紧帮李定国牵马。李定国见他如此机灵,内心很是喜欢,便扶他先上了马背,自己一跃而上。赤兔马也挺乖,不用李定国扬鞭,欢快长嘶两声,主动向河南方向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