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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英山，龙潭河岸，飞瀑叠叠，泉水潺潺，水不深，清澈见底。一帮义军女战士，有的在河里洗衣服，有的帮炊事班的战士在洗野菜。不时传来女战士们的歌声，给寂静的山谷增添了几分热闹。
白文菊和吴小梅蹲在甘洌的溪水中，边洗衣服边谈闺中密语。
白文菊问，肖雪说你怀孕了，是不是真的呀？
吴小梅答，你莫听她们乱猜，近段时间我的腰子粗了些，她们就以为怀上了？
白文菊又问，是不是和男人睡觉就会怀孕哪？
吴小梅说，这还用问，当然。等你找了男人了，就知道啦。
吴小梅说着，想起一件事，对了，这两天明月妹子总呕吐，爱在山中找酸杨梅，多半是怀孕了呢？
白文菊惊叫一声，啊，你的意思一纯哥和她睡了？
吴小梅笑道，瞧你一纯哥一纯哥喊得清甜，人家可是明月的未婚夫。
白文菊道，未婚夫算啥，他八岁就做了我的相公啦。
吴小梅边笑边打手势，你真羞羞脸，他八岁，你才七岁，你俩就那个那个了？
白文菊伸手舀起一掌水，泼到吴小梅脸上，胡说，我让你羞，让你羞。
吴小梅止住笑，按住白文菊的手，我跟你说正经的啊，大哥和明月妹妹结婚生孩子是迟早的事，你就死了这份心，找个好相公吧。一堵墙不是喜欢你吗，平时有事没事找你，还打听你的情况，你找他，不会吃亏的。
一堵墙是战士们送给孙可望的外号。
白文菊道，切，我才懒得理会他，这个老色鬼，都有三四个小妾了，看见漂亮女人还想。什么一堵墙的，我看就是半截木棍，给炊事班烧火还嫌短了。
吴小梅扑哧笑了。孙可望个子矮，又黑又瘦，还真像半截木棍呢。
笑声未落，听身后传来问话声，你们说谁是半截木棍呀。
两人同时回头一看，是肖雪。
吴小梅看见肖雪，起身拉她的手，雪妹子来得正好，我们正说一堵墙呢。
一堵墙？你们在说孙大哥坏话？肖雪问。
吴小梅说。我们哪敢说他坏话，是说好事呀。
什么好事？肖雪急急地问。
吴小梅装作什么兮兮地说，你不知道吧，一堵墙爱上文菊妹子啦。
啊？肖雪惊得要跳起来。
吴小梅扯扯肖雪的衣角，说，看你紧张的，难不成你喜欢上一堵墙了？
没有，没有！肖雪粉脸通红，连连否认。
白文菊看她故意掩饰的窘态，笑了，喜欢就喜欢噻，何必否认？一堵墙是八大王的红人，将来要接班的，当皇上的，到时候你就是妃子啦，多风光！
肖雪瞪眼望了望白文菊，一堵墙喜欢的是你呀？
白文菊没好气道，我又不喜欢他！
肖雪认真打量白文菊，一下子高兴起来，我知道了，文菊姐姐喜欢的是小尉迟。不过……
不过什么？白文菊问。
肖雪迟疑一下，说，不过，明月姐姐会很伤心呢。
白文菊柳叶眉一挑，她伤心什么，我更伤心呢。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权利，她喜欢是她的权利，我喜欢是我的权利。谁也管不着！
肖雪见白文菊很生气，附和道，那是！再说，军营将军哪个没两三个妻妾的。以后一堵墙就算找三宫六院，我也不生气，只要他疼我就行！
白文菊见她可爱的样子，咯咯笑了，你说得好像半截木棍早就是你家的了。
吴小梅嘻嘻打趣，一堵墙还没结婚，肖雪你要把握机会呀。
王玺兴冲冲跑过来，说，你们快回去，可望、定国他们回来啦。
三人一听，高兴得跳起来，麻利地收拾好木盆和衣服。肖雪呢，也没带东西在手上，拔腿往军营跑去了。河边女兵们听说定国回来了，也个个开心不得了，纷纷往营寨跑。要知道，李定国可是健妇队女兵们的偶像。
这段日子白文菊心里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李定国出什么事。如今听说从李自成那里平安回来，兴冲冲去见他。一到营房，她愣住了。帐篷里，罗明月正在替李定国的伤口擦药。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李定国抬头，发现了白文菊，喊住她，文菊，进来啊。
罗明月见了文菊，这回倒亲热，姐，是不是队里要集合？
白文菊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说，不是，我听说一纯哥回来了，来看看。白文菊边说边走近李定国，见他肩部有刀伤，心疼地问，痛吗？
李定国说，没事，一点小伤。你来得正好，我跟你俩商量个事。
罗明月说，你跟她商量就跟她商量，别扯进我。
李定国瞪了明月一眼，你这是啥话，好歹也是健妇队的二把手。
白文菊知道罗明月有些反感她对定国过多的关心，也不在意。她问，啥事，说吧。
李定国告诉她俩，与闯王结盟的事情泡汤了，得另想办法，困在英山，迟早会让官府困死。我从玉山回来的路上，想到了革左五营，觉得和他们结盟，是最好的出路。我决定独自去找老回回，这边的事情，你们健妇队多操心点。大营有统武文贵王玺在，我是放心的。
听说李定国一个人去找老回回，白文菊和罗明月都急了，异口同声问，就不能派别人去吗？
李定国摇摇头，伸手摸摸白文菊的额头，又拉住明月的小手，盯着明月的腹部，问道，听说这阵子你想吃酸杨梅，是不是这里有了？
罗明月羞涩地点点头，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到处跑，哪顾上我的死活啊。
李定国充满歉意地说，真对不起，等胜利了，我天天陪你。
罗明月嗯了一声，情不自禁依偎在他怀里。弄得一旁的白文菊心底酸溜溜的，说句你们聊吧，就走了。
李定国醒悟过来，招手想喊住白文菊。白文菊头也不回。他自言自语道，又多个犯酸的了。
罗明月从他怀里起身，狠狠捶他一拳，李定国，我警告你，少打人家歪主意！
白文菊从李定国帐篷出来，一路低头小跑，跑往健妇队营房，半路与一个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竟然是孙可望。
孙可望正想呵斥谁这样鲁莽呢，一看是白文菊，瘦削黑脸马上堆满了笑，呦，是文菊妹子啊，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找他去！
白文菊刚才伤心，不知不觉流泪了。她伸手擦净泪花，白了孙可望一眼，说，没啥，谢谢将军关心。
孙可望嬉皮笑脸对文菊说，一个月没有看到你了，我还挺想你的。
白文菊没好气地说，爱慕孙将军的美女那么多，你会想我，算了吧。
孙可望一听，急了，我说真的呢，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孙可望说完，耍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个花环，是野菊花编织的，还真漂亮。他送到白文菊手里，说，我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鲜花，从玉山回来的路上，看到满山的野菊花，我特意编织了个花环，喜欢吗？
白文菊早忍不住他的骚扰了，说声不喜欢，就把花环丢到地面，走了。
背后传来孙可望的声音，哎哎，别走啊，以后谁欺负你，就告诉我一声，我非整治他不可！
正巧肖雪和一个女兵过来找白文菊，看到孙可望在，紧张得不知所措，怯怯地向他打招呼，将军，您回来啦。
孙可望正烦恼着呢，冷冷地说，是的。就走开了。
肖雪看见地面的花环，急忙喊，将军，你的花。
孙可望头也不回，说，送给你吧。
肖雪高兴得捡起花环就跑回健妇队去了。一到健妇队，正好追上了白文菊。白文菊见肖雪手上的花环，明白过来，心底在骂，孙可望真是个花心老色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