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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正在宫殿看妃子们跳舞。陈皇后进宫。
张献忠一把拉住她，紫桐来得好，跟朕一起看吧。
陈皇后怫然不悦，大王，哀家在大慈寺受辱，哪有心思花乐？
张献忠一听，啥？谁敢招惹你，反了天了？
陈皇后悲悲戚戚，把在大慈寺的遭遇哭诉了。大王，若不是定国及时赶到，大王只怕见不到本宫了？
张献忠一听，还了得，敢在皇后娘娘头上动土，传朕旨意，把寺庙和尚尼姑杀光！
陈皇后一听，慌了神，她的本意不是要报复大慈寺，而是想得到张献忠的关心体贴。她说，大王，不关那些和尚尼姑的事！
张献忠道，和尚尼姑没个好东西！
正说着，陈公公来报，说牛金星来了。张献忠觉得奇怪，牛金星不是在陕西吗，跑四川来干啥，莫非想要我让地盘来的？他不敢怠慢，陈皇后的事只好暂时放一边，他出宫接见牛金星。
张献忠见了牛金星，一把抱住他，哟，哪阵风把老牛吹来了？
牛金星爽朗地说，好你个敬轩，歌舞升平，我那边可是火烧眉毛啦。
张献忠招呼下人上茶，问，李哥怎么了？
牛金星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告诉张献忠，顺治皇帝在北京即位后，派多尔衮统率清军，兵分两路，收取中原。一路由英亲王阿济格和明军降将吴三桂率领，共八万人马，进攻陕北，企图夺取西安。还有一路由豫亲王多泽、孔有德、鳌拜率领，共十万人马，进军南京，收取江南。李自成派出两万大顺军由山西渡过黄河，在怀庆地区打败了阿济格，击毙清军大将金玉和。
张献忠说，打得好，这些鞑子，可恶！丞相不会是打了大胜仗，来请客的吧？
牛金星苦笑，敬轩兄别挖苦了，就是因为这一仗，使我大顺军陷入被动。
张献忠问，怎么了？
牛金星说，怀庆一战，让多尔衮改变进军南京的计划，两路大军全部吸引到陕西了。现在大顺军两面受到鞑子夹攻，潼关告急，不得已，李哥派我向老兄求援来了。
张献忠心底咚地一跳，皱了下眉头，这么说来，山西、河南、安徽一带防守空虚，南京那个混蛋皇帝岂不正好趁虚而入？
牛金星说，莫提那个蛤蟆天子了，巴不得借鞑子灭了我大顺，哪会出兵抗清？
张献忠一沉吟，牛丞相，您远道而来，暂且安歇一天，我大西国出兵，此乃大事，容我细想再给答复。
牛金星起身拱手道，拜托敬轩兄了，事情若成，我们愿把西安府、延安府以外的整个陕西让给大西国。
张献忠把牛金星安顿下来，急召汪兆麟、严锡命、王国麟、江鼎镇、龚完敬，以及在京的孙可望、李定国、白文选等心腹将领进宫议事。
很快众人到齐。张献忠就把牛金星的来意说了，问大家怎么办？
相比大顺国，如今大西国好得多。前不久平定了蜀中大明旧官军的反扑，又颁布了一系列恢复生产、减免税赋的政策，蜀中局势迅速得到稳定，百姓生活安定。再加上蜀中富庶，从蜀王府中抄出来的钱粮银财，足够大西军半年开销之用。
更重要的是，大西军在四将军领导下，抓紧平时训练，战斗力越来越强了。
右丞相严锡命沉吟片刻，说，万岁爷，臣以为该出兵，别说他们给我土地，就是不给，也应该出兵。救大顺就等于救我们。
张献忠问，此话怎么讲？
严锡命道，俗话讲，唇亡齿寒。陕西、湖广乃我大西国屏障，两省一旦让鞑子占领了，直接威胁我国安全。李自成和我们虽是离心离德，表面和好，但毕竟都是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与其陕西湖广给鞑子，不如给大顺军，起码大顺军不至于和我们撕破脸皮。
张献忠唔了一声，转而问汪兆麟。
汪兆麟也主张出兵。不过，他的理由与严锡命不一样。他说，眼下的大顺军早不是两年前的大顺军，军心涣散，兵无斗志，粮饷匮乏，我们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借救他为名吞并陕西，拓展大西国的战略空间。
张献忠一听，老家伙果然有心计。他不动声色，问其余几个人，你们觉得左丞相说得怎样？
王国麟、江鼎镇、龚完敬，纷纷附和，同意出兵。
唯有孙可望坚决反对出兵。孙可望说，父王，李自成的话不可信，他现在有求于我们才愿意出让土地，等到帮他赶跑了鞑子，调转枪口就会打我们。上次他们抢占我们的地盘，难道大王忘了？
张献忠说，我是时刻不忘呐。说完，他盯住沉思不语的李定国。
李定国默不作声。从内心讲，他是赞同严锡命的观点的，而且深知陕西失守对大西军造成的严重后果。但是，他考虑更多的是加强巴东、汉中的防线，利用天险把清军挡在国门之外，如果按汪兆麟的说法，大西军精锐尽出，开进陕西与清军决战，无疑是自取灭亡！
张献忠见李定国一声不吭，急了，又问，你觉得呢？
张献忠虽然妻妾成群，却没有子女，将来大西国的皇帝多半得由四个义子中的某个来继承。他心目中看好的储君人选首先是孙可望，其次就是李定国。原因是李定国生性淳厚，心胸宽阔，不像孙可望疑心重、气量小。
李定国委婉地说，父王，清军势力强大，武器先进，火枪大炮多，把大顺军从北京赶到西安，战斗力可想而知。
张献忠蹙眉道，依你的意思……
李定国斩钉截铁说，大西军绝不可贸然出川！
白文选也支持李定国的观点。
严锡命和王国麟本想坚持，细想李定国的话，不无道理，也就沉默了。倒是汪兆麟与龚完敬还是力主出兵。汪兆麟对李定国说，四殿下有没有想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李定国说，我军若是据天险而守，或者还能把清军抵挡住，若是出川，怕是……
张献忠追问，怕是如何？
李定国黯然道，父王，怕是凶多吉少。
孙可望冷笑，凶多吉少？难道在二弟心中，我大西军如此不堪一击？简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李定国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夸大鞑子的战斗力？
孙可望说，没错。
李定国本来就恼火孙可望陷害王玺的事情，干脆和他针锋相对起来，二十多万大顺军在山西让八万清军打得全线溃败，你怎么说？
孙可望一下子语塞道，这……
张献忠劝住兄弟俩，说，够了。你俩兄弟成天吵架，成何体统？老子和李自成毕竟是几十年的交情，当年老子落难时，李自成也出手帮过，虽说后来老子也帮过他一次，可这人情不是那么容易还清的，这次老子决意出兵。
李定国急了，父王，不能出兵啊。
张献忠霍然举手，阻止了李定国，大声道，你不必再劝。此次出兵，只让可望部十万兵马入陕即可，你的主力移驻万县一带，如果大顺军兵败，可阻止清军从陕西和湖北入川。
李定国问，重庆怎么办？
张献忠说，重庆暂时无忧，可留下一个大营人马驻守，龚完敬兼任重庆知府，率五千里兵，一起驻守。
四十万大西军，数张献忠和孙可望的兵马最多，各有十万，李定国是八万，刘文秀、艾能奇各六万。张献忠还掌管三万御营，他这样一说，让孙可望傻了眼，让他出兵，不等于是损他的兵力吗？他有些后悔，不该主张出兵了。于是，他不甘心地说，父王，出兵陕西只让儿臣单独出兵，十万人恐怕不够。
张献忠挥挥大手，够了，够了，你马上回复牛丞相，就说我不见他了，你正好送他去陕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