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王玺也。
令李定国惊奇的是,王玺的剑法今非昔比。
马凤雅想不到这两个人还有同伴,一阵娇笑,呵呵,你们有多少同伙,不妨一起上来罢,何必躲躲藏藏!
王玺说,少废话,接招。两人拉开架势斗起来。
高文贵也感到意外,他不认识王玺。李定国告诉高文贵,王玺是他的拜把兄弟,武当派白眉道长的爱徒。高文贵说,看他剑法,不像武当剑法,倒像毒攻连环剑。
其实,马凤雅纳闷,这人为何跟自己的剑法一个套路?记得师父曾言,他俩只收了她一个徒弟,怎么如今出现第二个会这套剑法的人呢?纳闷归纳闷,她不敢掉以轻心,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打了个平局。王玺是内、外功夫兼修,胜于发招大力,而马凤雅胜于以柔克刚,身子轻捷。她自到八百山落草以来,还是头回遇到能与自己打成平手的人。心头那种傲慢之气早没了。她总算懂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攸地,王玺一招“苍龙出海”,往马凤雅咽喉处刺去。此招迅速、凶猛,乃十六道人传授给他的绝招。马凤雅躲闪不及,急以宝剑硬拼,两剑相撞,火花四射,两人皆被震退一丈多远。
在一边观看者,无论是高文贵、李定国,还是马凤雅的手下,无不大声喝采。
就在王玺又要进攻时,马凤雅却叫停,不肯打了。王玺以为她认输,笑道,马寨主,看来你是知趣之人,且把古墓官笈拿出来罢。
你是谁?马凤雅警惕地问,你为何会使毒攻连环剑?你师父是谁?
原本就是故意试试师姐功夫的,如今打了个平局,王玺决定亮明身份,并强调十六道人是他师父。
我师弟?马凤雅一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胡说,师父早已归隐封剑,不再收徒,在华山修道终老,何来你这个徒弟,明显是假冒。
王玺也不言语,从身上掏出封用黄纸写的信,交给她。
马凤雅打开一看,果真是师父笔迹。匆匆看完,方知王玺果然是新收的徒弟。她粉脸通红,抱拳道,不知是师弟,得罪了。她边说边指了指地上。
原来刚才那一招,王玺的左袖子被削掉了一块落到草地上了。按江湖上比武规矩,马凤雅赢了。高文贵和李定国愈发佩服她的功力。哪知王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指了指左侧石块边,说,师姐客气了,客气了。
众人看时,石块边有块玉。马凤雅慌忙低头,伸手摸胸前,桃花脸顿时绯红。刚才她虽然化解了王玺绝招,但挂在脖子上的玉震落到地面了。这样一来,两人还是个平手。王玺与马风雅忍不住相视一笑。
李定国在一旁抚掌道,好事,好事,师姐师弟初次相认,真是大喜事,马寨主总该请我们进寨喝杯茶吧。
马凤雅朗声道,本寨好茶没有,好酒有。不知两位兄弟尊姓大名?
李定国便指了指高文贵,我大哥高文贵,以前是南方武林盟主,如今是大西军张献忠麾下大将。马凤雅说声“久仰”,就笑吟吟盯住李定国,你呢?
王玺在一边介绍,这位是我兄弟张定国。
马凤雅一怔,认真打量这位身材高大的帅小伙子,不相信地问,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孩儿营首领张定国。
李定国俊脸一扬,怎么,不相信?
相信,相信。马凤雅高兴地伸出纤纤玉手,请,各位入寨说话。
李定国在一旁暗暗观察,发现马凤雅言谈举止落落大方,颇具巾帼英雄风范,很是敬佩。
刚才还是拼个你死我活的人,一下子客客气气地,直奔山顶的八面寨。一路上,每隔一段路都有站岗的喽兵,两边石壁还有不少机关暗器,真个是防范严密。
路上,王玺拉住李定国的手说,啊呀,定国,我的好兄弟,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李定国嘿嘿一笑,说道,你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在燕子寨见面吧?这就叫天不转路转,好兄弟有散有聚!说完,他就把义军在玛瑙山惨败,为破洪希贵七绝阵来寻找古墓密笈的经过说了。王玺也说了他这两年来的经历。兄弟久别重逢,真是格外欣喜。
原来,王玺离开华山后,先是到武当山拜见白眉道长。白眉道长听说王玺的华山拜师学艺经过,见他武功大有长进,尤其是思想上成熟了许多,也很高兴。王玺后到相思寨见妻子。随后,带吴家兄弟一起找洪希贵报仇。到岳阳后听说洪希贵在常德,他们追到常德。到常德后方知洪希贵让朝廷调到四川清剿张献忠义军去了。王玺便到父母的坟墓祭典了家人,想起十六道人曾给他一封信,决定去找师姐马凤雅。他要吴子圣、吴三省回相思寨带弟兄过来,约定在八面寨相见,一起投奔大西军。也是无巧不成书,刚好遇上了李定国、高文贵。
八面寨设在燕子洞,附近有一个山坳,古木森森。山坳旁有一山崖巨石,从巨石侧面向下望去,只见百余米开外的悬崖之下,一字排开四个岩洞。每个洞前都建有石头垒的观察哨台。如此险要地势,难怪官军进剿无力了。
马凤雅带了众人进入第二个洞。这是她和姐妹们住的地方,其余三个洞是喽兵们住的地方。洞内有桌、椅、床,各种日常用品,一应齐全。入洞后,一位腰身佩刀,二十出头的黑脸青年相迎,招呼入座。马凤雅介绍,他叫黑旋风,二当家的。全寨四百多人马,女的就有八十多人。有的是本寨一些喽兵的老婆,有的则是慕名投奔来的。
李定国想,这么多女的,燕子寨倒是名符其实了。
燕子寨有好酒。黑旋风带了两个喽兵抬坛酒来,盖未打开,早已香气满洞。黑旋风说,这可是上回我们从凤凰城一财主家劫得的好酒,湘西最好的谷酒。
高文贵一闻酒香,连连叫好。当下,几个人拿碗对饮起来。高文贵酒量大得惊人,一次喝上三四斤酒不会醉,相比而言,李定国就差了些,王玺更不会喝了。
倒是马凤雅,拿起一个大碗,勘满,一碗一碗先后向高文贵、王玺、李定国敬酒。轮到与李定国举碗相敬时,他“哎哟”一声,牙齿咬得格格响。大家这才想起,刚才李定国右肩头中了马凤雅一剑。尽管未伤骨头,右手用力,自然感觉到剧痛了。
马凤雅感觉过意不去,便放下碗,要看李定国的伤口。定国摆摆左手,说,没关系,一点皮肉伤。
马凤雅的右手不由自主握着李定国左手,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来。是什么感觉呢?她说不清楚,心脏咚咚直跳。李定国抽开手,端起酒敬马凤雅。马凤雅借机化解了窘态,端起一大碗酒仰起脖子饮尽。
高文贵和王玺抚掌夸她海量。
李定国却没有反应。他两眼直直盯着马凤雅的前胸,又仔细端详她绯红的脸,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