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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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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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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野菊》连载

第八十四章 重振雄风

革左五营如今活跃在霍山、潜山一带的山区。李定国曾在革左五营生活过一段时间,熟悉他们的活动规律,几乎没费多大劲,就在潜山天堂寨见到了老回回马守应。

马守应一直很感激当年李定国救命之恩。当李定国提出结盟一事,他满口应承。李定国就要刘泰立即回英山回复。他在天堂寨等。

半月后,张献忠率领四万大西军从英山撤到天堂寨来了。

马守应把张献忠及众将领请到潜山营寨,与革左五营俱将一起聚餐。席间,马守应对张献忠说,昔日刘邦得张良、韩信、萧何、樊哙四大将而得天下,今日八大王有四大将做义子,何愁大业不成?

说得张献忠很得意,一点不谦虚,咱老张没留下个后,有这四个义子,知足啰。

李定国见父王与革左五营如此融洽,甚感欣慰。他对一旁的刘廷举说,想不到去年一番巧遇,成就今日一番大事,那夜我俩挨冻挨饿,值啊。

刘廷举也感慨,是呀,佛家凡事讲究个缘份,我两家能成一家,是缘份。

有了革左五营的鼎力相助,大西军得以在天堂寨放心休整。张献忠甚至准备在安徽开辟一块根据地。潘独鳌不赞成,认为湖广才是大西军的福地。他想潜伏武昌,将来好做个内应。张献忠知道他的能耐,同意了。

过完春节,正月初十,大西军向潜山县发起进攻,只三日,潜山陷。义军入城,补充粮草、兵器。二月,攻克全椒、霍山、六安三个州县。每攻克一城,惩治贪官污吏,释放囚徒,开仓放粮,救济穷苦百姓,赢得了安徽人民对义军的拥护。

三月二十五日,大西军兵临舒城。

当时,舒城没有县令,守将是明军参将孔廷训。他见大西军来了,与编修胡守恒一起,率守军五千人死守城池,负隅顽抗。护城河宽而深,担负主攻的李定国的大营,强攻三次失利。见小小舒城都攻克不下,张献忠不由愁眉苦脸。

胡守恒,安徽庐州府人,乃宋朝大学者胡瑗二十一世孙。胡守恒进士出身,当时同榜同姓有三人,胡守恒、胡士昌及江苏无锡胡之竤,时人称为安定先生。胡守恒是个忠臣,有骨气,文武全才,可惜生错了时代,为一个腐朽透顶的政权服务,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马守应提出,采取攻心为上策略。遂由文书起草招降书,以弓箭射入城内,威胁守军,三日内不投降,大西军将不惜一切代价攻城。城破后,守军全部处决,一个不留。胡守恒看了招降书,冷笑一声,站在城门上,撕毁抛于护城河。

参将孔廷训害怕了,萌发投降之意,暗地修书一封,以弓箭射到大西军营中,表示愿与义军来个里应外合。

李定国在孔廷训暗地配合下,夜里组织士兵挖地道,打通了城墙三处缺口。白天,胡守恒发现后,率官军运土填塞。夜晚,城中百姓又悄悄把填的土挖出来。到了半夜三更,李定国从各营挑选精兵九十人,组成三支敢死队,分别由王之邦、刘廷举、张胜率领,从地道入城潜伏,地面擂鼓喊杀,佯装强攻之状,把官军吸引到城墙。

胡守恒率兵在城墙抵抗,冷不防义军敢死队打开了北门,放下吊桥,大西军主力杀将入城,官兵四溃而散。胡守恒见状逃跑,李定国拉弓一箭,把他射倒于地。战士们围过去欲活捉。胡守恒拒不投降,用刀拼死顽抗,绝望之下剖腹自尽。李定国好不惋惜,敬其忠贞节义,嘱手下购口棺材,将其厚葬。

孙可望、白文选率部众直接攻入县衙,捉拿胡守恒手下仆从二十余人。有个叫韩光祖的诸生,也是个节义之士,白文选好话说尽,就是不肯投降。孙可望大怒,挥刀断其咽喉,尸身砍成三段。妻武氏,投井自尽,大儿媳李氏及一妹一女,也投井自尽。

韩光祖之子韩定策,见父亲被杀,母亲等投井自尽,悲愤中指着孙可望鼻子,大骂大西军是乱贼,比清兵还可恶。韩定策的老婆李氏已有身孕,拉扯孙可望衣角要拼命。孙可望让韩定策一骂,心底有些悔意,毕竟他们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呆愣了一下。这时,旁边冲出一人,一枪将韩定策刺死,接着将李氏剖腹挖胎而死。孙可望一看,原来是近卫营大队长刘进忠。

刚巧李定国和王玺等率部赶来,见状,都指责刘进忠太残忍,屠杀平民,说这与官军何异?刘进忠不敢言语,望了望孙可望。

孙可望拍拍李定国的肩,说,贤弟,算了,小事。

李定国说,大哥,哪是小事,简直就是败坏我军形象!他毫不留情批评孙可望是在怂恿下属。

孙可望是李定国的直接领导,又是他大哥,他居然以下犯上,岂不是反了?可李定国还有个职务,太西军监军。孙可望同他理论来理论去,闹到张献忠那。张献忠看看手背,又看看手心,都是自己的义子啊,就问马守应怎么看?

马守应摸着白胡须,只吐出一句话,定国可成大器也。

恰在这时,探兵来报,城外来了一队官军,看见城墙上竖着大西军旗帜,又掉头走了。张献忠说,一定是前来救援的官军,当即令李定国率部去追杀。李定国带两千骑兵,风驰电骋,追上了援兵,阻其退路。援兵头领乃守备王希韩,认得李定国,不敢应战,只好折回到城下。

城门大开,又一大队人马冲出来,李定国一看,是王玺。王玺挥剑直奔王希韩。王希韩以刀相接,他哪是王玺对手,不一会就被王玺斩下首级。

舒城既破,张献忠改舒城为得胜州,建立农民政权,任命原任明朝廷太仆寺卿濮中玉为礼部尚书,年薪是耕牛八头,银子五十两。还任命当地有名望的三个乡绅,担任工、户、兵三部尚书,对大西军控制的几个州县,都安排了官员。同时,招揽农民回乡割麦子,维修城中生活设施及道路,深受老百姓拥护。舒城,是张献忠设立政权的首次尝试。当然,由于大西军仍处于流动作战阶段,在地方上停留时间比较短暂,设立官职没有多大实际意义。

张献忠决定乘胜追击,扩大势力范围。他改变策略,变大规模运动战为各个击破,要求各营单独作战,谁攻占了一座县城,就归谁管辖。这样一来,各营义军积极性空前高涨。

五月七日,革里眼贺一龙部攻克了无为州,老回回马守应部攻克了无为州周边两个县。只有混天王贺一龙部攻庐州,遭到守军猛烈还击,七日七夜,无法拿下。

张献忠听说后,亲率两万主力赶到庐州。混天王说,庐州是块硬骨头,两万兵力只怕啃不下。张献忠说,我自有一计,可破此城。贺一龙问他何计,张献忠笑而不答。

当日黄昏,张献忠挑选四百个年轻士兵,在通往庐州城的马路两边设伏,截获官府督学使者。随后,他派遣四百士兵,都穿青衣戴儒冠,假扮各县考生,先入城内。稍后,张献忠穿督学使者衣冠,携学使信牌,装成督学使者,而手下亲兵则装成书役,自乘高车,大摇大摆进城。

庐州知府吴大朴闻听朝廷学使到了,赶紧整衣冠到城门相迎。张献忠入内后,脱下伪装,掏出把短刀斩杀了吴大朴,潜伏城内的四百士兵杀进官府。守备郑履祥明白上当,组织守军反击,为时已晚,城门大开,两万大西军杀将而来,郑履祥当场战死,其余官军,非逃即降。只有御史卢谦整冠束带,端坐于家中,被俘后拒不投降,还大言不惭地说,我是朝廷命官,岂肯受辱于鼠狗之辈?大骂大西军不止,张献忠只好把他杀了。

庐州号称坚如铁桶,让张献忠轻松智取,全军上下无不欢欣鼓舞,也令贺一龙对他刮目相看。此后,张献忠一鼓作气,攻克了庐江县。又与革左五营汇合于皖口,开拔六安夹山,把明总兵黄得功、刘良佐部打败,夺得双樯大船三百艘,又添造大批舟舰,招募水兵,在巢湖中训练水师。大西军从此有了水军。至此,张献忠的队伍,有老哨三十二营,小哨二十四营,兵员总数八万余人。

张献忠还派人把朱元章祖坟挖了。

崇祯皇帝闻听此事,大惊失色。挖祖坟,意味着龙脉斩断,可是头等大事。皇上把责任怪罪于凤阳总督高斗光、安庐池巡抚郑二阳,将二人革职查办,调马士英、黄配玄分别接任,并调遣大批官军卷土重来,报仇雪耻。

刚好这时,李自成来函,请革左五营前往河南,协助大顺军北上,直捣明朝政治中心北京。马守应本不愿意离开,觉得与张献忠合作还愉快,但其他四个首领认为,这是避开明军锋芒的机会,主张投靠李自成。马守应无奈,只得答应了。张献忠和革左五营将近七个月的结盟作战生涯到此结束。

张献忠不愿步后尘,打算放弃安徽,到湖北打开局面。他派出先头部队去远往湖北黄梅县,为全师入鄂作准备。明政府察觉了张献忠的意图,匆忙集结军队在黄梅,堵击大西军西进。张献忠被迫返回潜山县天堂寨山区,凭险待战,等待军师潘独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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