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居住的宿舍是在中间两排教师宿舍的最东头一间,不知它接待过多少教师了。这些宿舍是随着建校建造的,青砖墙体,顶部山脊由圆檩方椽搭构,用苇薄灰土红瓦三层封顶。室内的墙皮由于日久天长被熏得黑黑的,前后两扇木窗户七扭八歪的。宿舍里面的设施很是简陋,一张旧单人床,一张旧办公桌,一把旧椅子,一个用砖砌成的煤炉子,炉子上方竖着一根铁皮烟囱,它从炉口处延伸到房顶前部的一个外出口。
虽然说房子有些简陋,但白杨感觉很满足,他认为中国这么多人,自己能在重点中学任教,而且国家还给提供一间办公场所,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要是和从前的钟营学校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般来讲,白杨一周回家一次,有时甚至两三周回去一次。回家的主要目的一是看看二位老人,二是拿点生活必需品。对了,当时在校购买饭票还得需要粮票,所以白杨有时回到家,需要带着粮食到指定的粮店——漕河粮库兑换成粮票。有时,母亲给白杨准备一些干粮和菜品,如烙大饼,蒸馒头,炸面酱,煎腊肉片什么的。
这天晚上,白杨独自在宿舍里正思绪着教学的艰辛,生活的不易,忽听到敲门声,他立刻打开了门。
“吉校长啊,难得您的光临呀!”白杨礼貌地打招呼说。
“应该的,应该的,本来早就该过来看看你们的住宿情况,可是开学之初,头绪万千,样样都得管,所以没有顾得上,抱歉,抱歉呀。”吉校长说着话,边坐到单人床上,然后双手搂住后脑勺,后背一仰,靠在铺盖上了。
白杨看着他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和蔼可亲。
“吉校长,您太客气了,本来我应该先去您办公室看望您才对啊。”白杨解释说。
“白杨啊,你年龄还小,出门在外,不容易。你的岁数和我二儿子一般大,我非常理解。但是他可没你有出息呀,你这么早就当上中学教师了,他却还在学校读书呢。”吉校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吉校长,以后您就像管教自己的子女一样,严格要求指导我吧。”白杨认真地说道。
“你的简介我都了解了,对你我是信任的。”
白杨第一次与一位重点中学校长独自谈话,心理有些紧张,但看到吉校长随意的样子,也就迅速消失了。
“我的起点很低,年龄又小,初进重点中学,真不知从何下手。”
“白杨啊,这次新生分成快慢班是学校做出的艰难抉择,深知它对部分师生极为不公,但它又是必须选择的方法。你知道十年浩劫,学生水平参差不齐,七零八落;学习态度各自为政,各不相谋。所以,特殊年代,特殊情况,我们就特殊对待,分类管理,分班教学。”
“理解,理解。”白杨点着头,但情绪仍然显得有所顾虑。
“白杨,我认为这事也许对你来说是件好事,是一件千载难逢的机遇!”吉校长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吗,吉校长,怎么讲?”白杨发出了惊奇的眼神,盯着吉校长。
“你想啊,你这么年轻,第一次教重点中学学生,而且教的是十年来全校最差的班级,假如你要是把他们,不,哪怕是他们之中的一部分,教得比快班的学生成绩还要好,那不就足够说明你的教学方法是行之有效的吗?”吉校长的语气和手势有点像战场上将军指点江山一样,气势磅礴。
“是呀,吉校长,我怎么就没想到,我一定按你所说尝试一下!”白杨兴奋的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果断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