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母子走后,徐霞闭上大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是泡了一杯热茶,然后坐在八角桌旁刚才白杨坐过的那把太师木椅上,满面凝重地沉思着。
三十出头的徐霞遇到任何事情都会理智思考,沉着应对,在她的身上没有显示出什么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指桑骂槐,挖苦讽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行为。相反,她给人的印象是尊老爱幼,不拘小节,大宏大量,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慷慨解囊,乐意助人。
她坐在那里回想着母亲从小就给她灌输的理气养心的方法: 血气刚强的人,就用心平气和来柔化他; 深思过虑的人,就用平易善良来纠正他; 勇猛乖张的人,就用顺情合理来辅助他; 性急嘴快的人,就用举止安祥来节制他;气量狭隘窄小的人,就用宽宏大量来开导他; 卑鄙、迟钝、贪利的人,就用志向高尚来压制他;平庸、愚蠢散漫的人,就用良师益友来强迫他; 怠慢、轻佻暴弃的人,就用招灾惹祸来晓喻他; 愚鲁、拘谨的人,就用礼文乐歌来调济他,用善于思索来导通他……
之后,她脑海里又捋顺起白杨的母亲刚才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她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音:招是搬非,虚张声势;家长专制,滥用职权。
毕竟徐霞受过高等教育,并读过大量的文学作品,她在小说里目睹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物,所以她对白杨母亲的言行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可她现在最牵肠挂肚的就是白杨,真不知他在他母亲这样疯狂地逼迫下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她深知白杨的进取精神超越了同龄人和她自己,白杨的进步已达到了专业水准并向专家型迈进,白杨的成绩也初见成效,大放异彩,威震四方。
徐霞站起身来,拿起了暖壶给杯子又加满了水。对了,这把绿色的暖水瓶还是白杨的母亲早些时候给她送过来的呢。按照平时习惯,徐霞晚上是不饮茶的,看来今天晚上她是不想睡了。
东屋的老父亲和老母亲早已奏响了鼾呼梦叫交响曲。
她端着茶杯坐回到她起初坐的右侧那把木椅上,把白杨坐过的那把木椅腾了出来,她想对着臆想中坐在对侧的白杨闲聊一会儿。
“白杨啊,母亲的爱是最伟大的爱,它胜过一切人对你的爱,即便母亲有些过激、自私,甚至有些强迫,但她对你是无私的,她会把毕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你。听到了嘛,母亲意愿,你一定要遵循,不可抗拒。”
徐霞端起杯子又喝了两口,看了看那把空椅。虽然她知道那里根本就没有白杨,但这种亾聊也算是今晚的一种享受吧。
“另外,白杨啊,我需要对你强调的是,你一定要把握好家庭与事业的关系。你的事业发展到今日是来之不易的,只要家庭允许你继续你的事业,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轻易放弃,更不要背弃我们的誓言,因为你所从事的事业是神圣的,它关系到成千上万个家庭,不计其数学生们的前途和命运。
好了,你回去吧,早休息,明天你还有事。”
徐霞起身洗漱之后,时辰已是子时夜半。
她上了床,灭了灯,而茶卤味浓,影响到了大脑中枢神经,她变得异常兴奋难眠。
仰卧着,眯着眼,回放着她与白杨的真情实感。
在钟营学校,他们坐在一张大办公桌的两侧,欣慰地面对着面办公,时而桌下彼此伸出双脚,脚尖与脚尖进行勾串,瞬时间浑身犹如一股电流倾注了无限的能量,充满着无限的活力。
接着徐霞又想到在遥远的宣化,他们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种被自己所爱的人抱在怀里,简直就像找到了人生最幸福的港湾,是多么的快乐,多么的美好。她感觉与白杨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外面的风雨再大她也不再畏惧,不再彷徨了。
……
徐霞在美妙的回放中荡漾,快乐的时光把她送入了丑时鸡鸣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