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黄宪的葬礼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
黄家大院一派庄严肃穆的景象。
院子的东侧靠着东房墙体搭建着一个口朝西的硕大灵棚,棚口两侧挂着一幅灵联,上一联是:德传百世名留千秋,下一联是:悲歌动地哀乐惊天。横额写着: “显考黄公老先生黄宪之灵堂”十二个大字。
灵堂里面停放着由两条长条木凳支架着装有黄宪尸体的棺材,其上方高挂着死者的遗像,它的左右两边分别挂着挽联:寿近六旬含笑九泉,精神不灭风范永存。横批是驾返蓬莱。
灵柩前摆放着一张长长的祭台,它的前面有一个矮腿方桌。上面有长明灯一盏,打狗棒五个,倒头烧饼九个,引路灯九盏,倒头祭品一桌。桌前摆着一个烧纸的火盆,这些守灵者时不时地在火盆中为逝者燃烧些纸钱。
家人,本家本族的,只要没出五服的,穿着不同级别的孝服,分成男女两大阵营,分别跪在棺材两旁的草垫子上进行服丧,“守灵”。他们轮流看守着长明灯,不让它熄灭,上香,使香火不断,在灵前烧纸,以祭奠哀思,最主要的任务是当前来奔丧的人,在灵前磕头吊唁的时候,要大声地哭嚎。
昨日报丧人都被派往各地通知黄家的亲朋好友了。
因此,今日这些得到信息的亲友该来的都来了,他们携带着礼品、礼金、花圈等从各地赶来参加葬礼。
黄莹的北京大伯黄权,保定市里的叔父黄法,县法院副院长王守正,县信用社主任李学贵等人也都来了。
但是,由于时间紧,他们都未曾见到黄宪的屍体,因此,他们,尤其是黄莹的大伯和叔父,在灵堂里,趴在亲人的棺材上,痛声大哭。
这时,守灵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当然咯,哭得最肝肠寸裂的就是黄莹。她要哭,使劲地哭,哭得大伯叔父没法再哭,以致他们都不得不过来劝说和安慰她这位大侄女。
等黄莹稍加平静下来,他们便去了正房看望一下弟妹或嫂夫人。
黄权,黄法他们进来时,黄莹的大舅正守候在姐姐身旁。
“嫂子,我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走了?”黄法问嫂子说。
“唉……”黄莹母亲嗓子哑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着点急,上点火,血压一高,血管就破裂了。”黄莹大舅插嘴解释说。
“有什么急可着的,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嘛?”黄权又问道。
黄莹大舅给他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出去再说。
这时,外面的大喇叭响了。
“尊敬的亲朋好友,尊敬的孝子孝女,我们怀着沉重的情绪,在这里向老人举行告别仪式,表示我们的哀悼。下面,我们的哀悼仪式就要开始,请亲友们,以及正在帮忙中的兄弟叔伯嫂嫂们,都暂时停一下手中的事。我们全体肃立,乐队奏哀乐。”
哀乐过后,主持人又开始宣布:
“现在开始摆头祭喽,请各位抓紧时间,把东西准备好!
缕缕青烟,袅袅升腾,更增添几分凝重与悲凉。
孝子贤孙,孝媳孝女们,叩拜!
侄女黄璨,祭品,四干四鲜。鞭炮一挂,干礼20!
还礼!
……
女儿女婿,祭品有荤祭猪头三生,猪头一个,公鸡一只,活鱼一条,还有素祭九九八十一件,另外,食用油九桶香烟九条,啤酒九箱。干礼,九九八十一盘,每盘跟现金钞票50元一张!”
“哇,这么重的礼啊,看来女婿家真是趁钱的主儿哟!”乡亲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人家早晨就拉来了一汽车呢!”有的人回答说。
“肃静,肃静,女儿女婿叩拜,一鞠躬……”
“等等,这是谁摆的祭品啊,黄莹,你女婿呢,俗话说,‘一个姑爷半个儿,你爹死了,他都不来呀?”黄莹大伯黄权大声喝道。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这时,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吐吐道:“这哪是姑爷拉来的,是昨天开着那个越野车来的人今天早晨拉来的。”
黄莹看着大伯不敢吭声。
黄权,黄法一听旁观者这话,肺都炸了,于是,哥儿俩冲向祭台,把台上所有的祭品和现金都推了下来。然后,他们低着头走到了灵前,先是在火盆里烧了一打冥币,接着并排着向一母同胞的兄弟深深鞠了三个躬:
“兄弟,哥哥,入土为安,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