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话说得并不是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可黄莹不想从消极的角度去理解它们,还是按其表层的积极涵义去思维,她认为舅舅就是因为她出嫁太快而担忧她,疼爱她。
回来的路上,她的情绪和去的时候截然不同了,显得非常平静坦然,也主动与四癞子说话了。
“洪水哥,您怎么看今天我们这场婚礼?”
“挺好的,哪个环节都挺棒的,我认为你们这种婚礼的规模和气派啊,在钟营村,乃至周边村有史以来,可以说,正如今天你这大姑娘拜天地一样,头一回呀!”四癞子举着拇指说道。
“没想到水哥还挺风趣幽默的,那您怎么看我舅舅的事儿呢?”黄莹又问道。
“男人嘛,都有喝多了失控的时候,打打骂骂也是在所难免的,但你舅舅今天的醉酒对婚礼影响并不大,他还是能够自控的,没有和魏连主任在酒桌上横眉冷对地持续嚷下去,只是说了他几句难听的话就出来了。我看他的火头还没有魏主任的大呢,你舅出来了,他反而倒躁起来了。”四癞子肩并肩地对他说。
“”甭管他,回去我安慰他一下就没事了。您说我舅的话不会有别的什么意思吧?”黄莹试探四癞子有没有别的看法。
“没有,只是酒桌上的几句气话,虽然说得粗鲁一点儿,但没有出格儿。我估计他也是怕'外甥有理不认舅’,你看刚才他对你说得多好,很明显他是在乎你,心疼你的,他知道尽管他在家族中地位很高,但如果你这外甥女能占住理,抓住他的不是,你可以不认他这个舅父,认理不认亲。”四癞子对她分析说。
“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黄莹对四癞子笑了笑说。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屋里屋外的人们还在继续吃喝着,谈笑风生,热热闹闹。黄莹边给抬头瞧着她的客人们打着招呼,边走进了新房。
魏连仰靠在沙发上看上去蔫不唧儿的,似乎被秋霜打了一样,萎靡不振。两个伴娘坐在床边上也一声不吭,整个房间都显得暮气沉沉。
白杨见黄莹回来了便跟了进去。
“大舅他怎么样了,黄莹?”白杨问道。
“他啊,早就没事了,就是喝多了点儿。”黄莹回答说。
魏连一听这话好像更委屈了,抬屁股就要走。黄莹立刻跨步拦住了他,并将他推回到沙发上。
“他是没事了,我他妈的都快被气死了,酒鬼,混账!”魏连还是咬牙切齿,心有余悸。
“魏主任,事情都过去了,黄莹舅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您就别往心里去嘛,消消气。”白杨对魏连解释说。
“我呀,以后我少吃咸鱼少口干,凡是闲事都不管啦,这次至于黄莹她大舅,我的态度是无事不揽事,有事不怕事,我跟他没完,早晚得找他算这笔账!”魏连还在火冒三丈。
这时,所有的客人,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九叔叔十老爷的,远亲戚进邻居的,都已经吃饱肚子,逐渐撤离。两位伴娘也被亲戚们唤出要走了,黄莹打发白杨出去送送客人们。
白杨,白杨的父母在外面的院子里,街道上,送行着纷纷告别的人们。
整个北屋正房里,除了客厅西侧的新房里的新娘黄莹和魏连以外,还有客厅东侧一位老人,她是白杨的大姨妈,比母亲大三岁,她和母亲是最亲的姊妹。白杨母亲叫她留下来多住几日,以示为新人稳宅守福之意念。
此时的北屋寂静无声,老人也口干舌燥起来了,乱呼呼的半大天时间里她滴水未粘。她干瘦体轻,穿着手工布鞋,走路无声轻如鸿毛,串了几个房间,摸了几个暖瓶都没有找到开水。她想新房的暖壶也许会有热水的,于是撩开门帘就垮了进去,结果一幕触目崩心难以启齿的情景使她迅速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