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熄灯入睡了 母亲与媒婆的谈话还在进行。
“我是为了咱们白杨好,得罪徐霞就得罪吧,真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拿我们丫头来出气,进行恶意报复,毕竟孩子跟着她上课呢。”媒婆开始有些担忧起来了。
“放心吧,徐霞老师可不是那种恶人,咱们村里,甚至三里五乡的都没人说人家坏话的。”母亲宽慰着媒婆。
“那就好,不过,人心隔肚皮,谁知他人会不会心怀叵测呀,就拿今天这事来说吧,徐霞去学校的目的是什么,肯定是为了找白杨阻止这桩婚事的。所以啊,大娘,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白杨和黄莹这事得抓紧时间办,否则夜长梦多,不知还会出现什么幺蛾子呢! ”媒婆不断对白杨母亲试探和施压。
可白杨母亲说什么也不会知道媒婆正是那种包藏祸心,笑里藏刀之人啊,媒婆的目的就是想法设法及早给黄莹找个婆家,叫她完全脱离与色鬼魏连的关系。
目前白杨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把黄莹尽早娶到家,因为她认为黄莹的条件超越了徐霞,超越了村里所有已婚男人的老婆,超越了未婚男人正搞着的女人们,她能改变他们这个家的门风,能光宗耀祖。
“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我和你大伯商量商量,咱们出了正月,阴历二月份就叫白杨黄莹他们俩把婚结了。”母亲顺坡下驴地说道。
“我看行,您抽时间找人看看下个月黄道吉日哪天好, 我就不多说了,时间也不早了,睡觉吧,我走了!”媒婆抬起屁股告别了。
农村深夜的街道,即便春节间有路灯照明,但还是肃穆萧条,魏连太太显得有些毛骨悚然,魂飞魄散。她风驰电掣般地赶路,时而回头张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追逐着她。街道的地面凹凸不平,柴屑粪渣四处可见,她越是焦急,腿脚越是受阻,结果没跑多远就重重跌倒在地上,膝盖和胳膊肘都有些疼痛,不过隔着棉衣无法发现它们是否划破。她趴在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埃尘疵垢。
当她踉跄地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正月不说媒,说媒必死人。”
她越想越生气,“我他妈的图个什么呀,都怨我这个不要脸的老骚头子,我遭了八辈子孽了,给他们当这个灯泡儿。”
她自言自语这些话的时候,反而感觉毫无畏惧了,走路也沉稳起来了。
她走到自家门口,悄悄地推开大门,发现屋里的电灯都熄灭了。然后又屏住呼吸,轻轻地走到留宿黄莹的房间窗前驻足下来。虽然隔着玻璃窗户,但她能清晰地听到屋里男人粗粗地喘着气的搏击声,女人发情的哀求与吆喊声,还有他们的身躯上下蠕动撞击木床产生的吱吱咯咯声……
听到这里,媒婆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怒火,她心想“正月不说媒,说媒必死人”这句活是千真万确的,这是老天的旨意,魔鬼的唆使,命运的安排。
于是,她又蹑着脚走进配屋的厨房,蹑着手从案板上拿起了一把菜刀,深深吸了一口长气,绷紧筋骨,直奔香房而去。
看来今天媒婆决心已定,非要成为“正月不说媒,说媒必死人”这句俗语的践行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