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接过凤草的手绢,拭去了脸上向下唰唰流淌的泪水,手绢在划过鼻孔旁边的时候,他把它滞留了片刻,似乎他处在凤仙盛开的花丛之中,嗅觉到了凤草浓浓的芬芳,而且这种香味儿瞬间就冲淡了他内心的悲伤。
然后,他慢慢抬起头来,举目细赏着凤草的脸庞。
他的忧伤也感化了凤草的心房,她站在他的身旁垂首看着他那难受的模样,两个陌生人就这样第一次最近距离的接触,目光上下相撞。
“谢谢你,凤草,没事了,你坐吧。”白杨说着,把手帕交还到凤草的手中。
“那你为何还有怜悯之心呢?”凤草接到手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我是出于我们都是同龄人,都受到过动乱之灾给我们造成的知识瓶颈之苦,本来韶华如驶,可黄莹还在深渊火海之中,而且给家人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害,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受与同情。我真想一把把她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她毕竟也是个人,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何况她又失去了父母的监护啊!”白杨诉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凭你的力量能把她拉回来吗?”凤草责问道。
“我是想争取一下吧。”白杨没有底气地说道。
“她走到今日也不是转瞬之间,她的背后有一块强大的磁铁。你知道她现在住的房子吗?那都是魏连给他买的地皮,盖的房子。你知道她现在已经转为正式职工了吗?也是魏连一手给她解决的,这一切你能做到吗?”凤草犀利的语言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声。
“谢谢你,凤草,你这些尖锐的问题拨开了我脑海中的一团迷雾。说实在的,我觉得离婚这件事是很不光彩的一件事,本来和你不应该谈论这个话题的,何况她又是声名狼藉,臭不可当。”白杨似乎要把心思转到正题上来。
“怎么说呢,我们应该就事论事,你们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你这一方,全在身不由己的黄莹身上,她和魏连已经受到了社会舆论的谴责与唾辱。所以,你是无辜的,冤枉的,这一点凡知情者都这么认为,不然今天我真的不可能来见你的。”凤草坦然说出了心里话。
“谢谢你的理解,凤草。”白杨起身又过来给凤草加了点热水。
“可是,我们如果就人而论,那就要以成败而论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失败者,因为她,当然,也包括魏连,他们混淆了人与物的厉害关系。
人是人,物是物,如果人与人之间都以物物交换的方式,那就是一心贪图钱财而不顾一切,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都干,自私自利,见到有利可图就不顾道义,唯利是图。
我认为人与人之间,尤其是爱人之间,应该建立起一种超越世俗,不以利害结合的友情,物外之交。钱财名利都是过眼烟云,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夫妻图的是什么,是一生朝夕相处,相依相伴,同甘共苦,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享乐在人世间忙忙碌碌,熙熙攘攘之中。”凤草的语速逐渐快了起来。
“你说得太对了,这样的过程才叫生活,这样的生活才更有意义,更加快乐和幸福。”白杨赞同道。
“而黄莹呢,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和一个有妇之夫苟且偷安,生活在一个破坏了别人家庭幸福的状态之中,住在一栋别人发横财来建造的房子里,成天提心吊胆,不敢面对亲人与朋友,这是多么的孤伶可悲啊。”
凤草的这番话表现得义无反顾,从浅入深,循序渐进,令白杨心服口服,拱手低眉。
“听了你这席话,使我茅塞顿开,我一定会打消顾虑,重整旗鼓,蓄势待发。”白杨对凤草表态说。
“我们的事不管成与不成,都没关系,我的话只是说一说,开导一下你而已,请不要介意。”凤草客气道。
“哪里,哪里,受益匪浅。对了,下周我就调到县一中来工作了,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向你请教咯。”白杨客气道。
“好啊,那我们今天就聊到这儿吧!”凤草起身说道。
“好,我一定再来找你的。”白杨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