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楼的菅原和二楼的辛国金老板中间,是个大的广场,人流熙攘,济宁最热闹的地方。
宗志成正在这里转悠着,他穿一件毛蓝大褂,左手抱一把鱼鼓,右手拿两片打板,扮作说书的,眼睛留意着周围的人群,等待“表哥”的出现。
王智勇政委说,这表哥常年卧在日军宪兵司令部里,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宗志成全不知道。
焦急中,时间超两个时辰了,还没看见表哥的影子,楼上也没什么动静,莫非真的顺手?还是潜伏了什么危机?
宗志成转着念叨着,不自觉间,又踱到大槐树下。
立在街口的大槐树,相传是隋朝隋炀帝手栽,是表彰主修运河的大臣怀明扬的功绩。怀明扬曾四次过家门而不入,老母依门盼望,望瞎了双眼,隋炀帝种下这棵槐树,是为他老母遮阳的。
这棵树,历经多少战火,多少水患,多少磨难,直到今天,仍郁郁葱葱,阅知济宁的历史,见证济宁的发展。
宗志成徘徊着,一回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和他同样打扮的年轻人,手里拿一把二胡,正四处张望。
“莫非他就是?”宗志成心里一喜,转身向他走去。
突然,人群大乱,吆喝声起,一群端着长枪的鬼子、伪军封锁了路口,对行人挨个盘查、搜身。
一闪眼,手拿二胡的不见了。宗志成自觉大事不好,自己在济宁,两眼一抹黑,万一出点岔子,可就是塌天的祸事。
正焦急间,一只大手拉住了他的袖子,跟着一声高呼,“烧饼糊了,你傻站着看什么?快去!”
宗志成吓了一跳,下意识一个反手,就要使劲,见是路边卖烧饼的老头,眼睛里透出亲切的光。
宗志成马上明白。
老头再向宗志成使了个眼色,往烧饼炉一努嘴。
宗志成当下明白了,快走几步,把鱼鼓往烧饼炉后面一放,两把脱掉大褂,再往脸上抹把灰,拾起火钳,蹲下身子,往炉子里夹烧饼,边夹着边大声吆喝,“买烧饼,买烧饼唻,又脆又香的薄皮圆烧饼。”
不一会儿,鬼子伪军搜到他们这里来了。
卖烧饼的老头迎上去,不慌不忙腰一弓,“哈,太君老总来啦?刚出炉的热烧饼,来一个尝尝?”显然,老头对这样的搜查见惯识空。
一个歪脖子伪军不理老头,目光狠狠地盯上下忙碌并吆喝的宗志成,“你是干什么的?咋头一回见你?”
“噢噢,老总,他是俺侄子,贩鲜鱼贩砸了摊子,这不,跟俺学着打烧饼,嘿嘿,刚来的,不懂事。”
“学着打烧饼?这笨手笨脚的劲儿,老头,你在这里卖烧饼,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别动什么歪脑筋呀,活得不耐烦了,可要早说话。”
“哪里哪里,不为我,还为张着口等食吃的一家人呢。”
“哼,算你明白,以后遇事,想规矩点。”那伪军斜着眼睛瞪。
“那是那是。”老头弓着腰,拿一摞烧饼,往伪军近前送。巴结的笑里,全是打发要饭的。
“三癞子,你他娘的不长眼?”“歪脖子”破口大骂身后的菠萝花眼珠子伪军,“还不快接过去?这老头实在,烧饼好吃!”说完,拿一个热烧饼,啃一口,朝下个摊子走。
“哎哎哎!”那菠萝花癞子挨着骂慌着接烧饼。
宗志成擦一把头上的汗珠,望着远去的伪军,感激地小声说:“大爷,可真感谢了!”
老头一笑,看一眼四周,“谢啥哩,一看你就是八路,自家人,不用谢。你们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为了谁?还不是打鬼子杀汉奸,为咱老百姓好?”
没想到,这济宁城里,群众基础这么好!“大爷,您老咋看出来的?”宗志成小心地问,他最担心的就是轻易地被人认出来。
“嘿,俺在这卖烧饼,有十个年头了,啥没见过?”
“哪,这帮子二鬼子是例行检查?”
“不……不像,好像要围饭馆子,今儿可能要出事。”
宗志成的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