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事情,只能顺利,没有什么悬念,两个时辰不到,李远山直扑到季家庄,在官癞子家的大宅院,很轻松地摁住了王光文的光腚,还有孟盐旺的小老婆“黑牡丹”。
王光文,先前是凫山县城的戏班子,演得一身铜锤花脸好把子,尤其是学杨四郎杨延辉的《四郎探母》,那嗓子“叫小番”,就像平地里放了一个大雷子,又像钢板上摔了一个大萝卜,音高声脆的不知迷倒了多少老生少妇,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跟在他的腚后头撵。但他生不逢时,赶上战乱,命运就成了秋天杨树上的黄叶子,随着东南西北的风,阎王爷牵着,冥冥中刮到哪里去,最后,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混的,居然混到了土匪这差事,还当上了他姐夫孟盐旺的副官。
要知道,他姐姐是被孟盐旺硬硬从家里抢走的,当压寨夫人当小老婆,这可是深仇大恨。
聪明的王光文,终于懂得了命运下的随波逐流,干脆死了舞台上风光的心,跟着孟盐旺四下里抢劫、胡混,有酒就喝,有财就抢,有女人就追,竟然的在孟盐旺眼皮子底下,偷成了他的小老婆“黑牡丹”,算作一番喜事连连。
“黑牡丹”也有一番故事,她原是凫山县城“富贵楼”头牌妓女,1949年山东全境解放后,人民政府关闭妓院,妓女们经过教育后从良,她也一样的四处里找主儿,可以好吃,懒做,还习惯被别人恭维和养着,哪能伸开手的摸锄把?快要断顿的时候,来了个恩公大金主,把她引到了泥坑里,算是命运不济。
“黑牡丹”在凫山县城没名少气,是因为她已经迟暮,花期已过,残花败柳的没人要了。先前,在杭州,可是的大名,她是广州大学的校花,还演过电影,唱过花旦,弹得一手好琵琶,那昆剧,唱得,南来北往的大商人,能听她一曲儿,得排着队的花银子贿赂大茶壶,更别说上身子了,“黑牡丹”就是那时候得的窑子里的花儿号。
可惜了,花无百日红,那些学妹再学妹们,那些姿色的街妹们,见“黑牡丹“大把的金呀银的进,都眼红,嫉妒,都学唱曲儿,都练弹琵琶,一下子把她挤到墙角里。
无奈的她只好收起来招牌,从杭州顺着运河四处流落,三转五不转的竟然转到了这里来。在凫山小县城,自然没亲没厚,又赶上整体“拆迁”,正为饭碗发愁的时候,被孟盐旺嫖上了。孟盐旺长相凶狠,行动粗鲁,常常把她鼓捣得呼天叫地,但经常来嫖她,出手还大方,每每说,家有万贯,良田百亩,凫山、济宁、泰安,周遭的城镇都有他的商号。
这些,“黑牡丹”都眼红,仿佛那些都是她家的。
“黑牡丹”眼看见孟盐旺的粗鲁,心里虽委屈,但想想前途暗淡,对方虽然“潘驴孟小安”里少了好几样,最后,还是听从了对方的瞎白话,从良随他走出了“富贵楼”。
“黑牡丹”原本的想安安稳稳富富足足当一辈子的少奶奶,转了几天后,才知道自己当了土匪婆,敢情那些“铜”的、“金”的都是抢来的,哭天抢地好几天,就差没喝药上吊抹脖子,但最终,还是扛不住肚子“叽里咕噜”的叫,无可奈了何,别别扭扭屈了就,不过,也没很吃亏,没多久,就和生相标致、嘴巴甜甜的“娘家”弟弟王光文,暗度了陈仓,算是多少找回一点来。
半年前,侯本如见解放军围剿的紧,就疏散眷属,精简队伍,图个行动便捷,大形势下,孟盐旺就把“黑牡丹”藏在了大仁哥官癞子家。
孟盐旺接上了叶柳文,见特派员的美貌,就又半道上想起了“黑牡丹”,喉头发了痒,半道让副官王光文去接来。
谁知正应了小舅子的心思,见了“二姐”“黑牡丹”,早没了伦理忘了姓,一直折腾到从被窝里被提溜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