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病房的门关上,走廊里再没有了走路声,宗志成才转过脸,忐忑不安的努力地尴尬着笑.
“啥家呀,老首长难得来南京,一定有事,一定给我换个家吧?”
宗志成一边穿衣服,一边给彭结晓让座。
彭结晓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拍着自己的膝盖,还摇着头,声音儿飘忽不定,“没……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伤,养得怎样啦?听医院的王院长介绍,好的差不多了?!”
先到院长那里了解病情,宗志成还有什么话可说呀。
宗志成没说话,坐在床沿上,静静地听,这是他的习惯。
要想了解对面人的最真实,最好的法子,就是静静地听他说什么,听他的语气,听他的喘息,看他肢体细小的动作。
屋子,越发静。
彭结晓的笑模子越来越硬了,他竭力地掩饰着自己,故意岔开话题,“啥时候,把媳妇接来呀?人家可是薛宝钗住寒窑十八年,算是熬出头了。”
宗志成明白了什么,把脸转到了窗外,他想努力地多看几眼自己已经熟悉、喜爱的这南国景色。
他一边贪婪地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一边喃喃地应答,“房子安好啦,家属迎春儿就搬来,工作嘛,就在市公安局治安处,也符合她一贯风火的性格,往后呀,一家子,就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了。”
彭结晓能说什么呢?“看来,南京市公安局,非常关心你哩,李局长,延安时候的社会部大处长,对你很是关心的。”
纯粹的无话找话说,也是尴尬的再尴尬。
宗志成理理自己的病员服,轻声地说,“惭愧,把我列在功臣栏里了,特级护卫。再有,就是我一身的伤痛。”
彭结晓有点气馁了,长叹一气儿,“那好那好,那好呀。”
宗志成再不忍心老首长越发的尴尬了,挪挪身子,轻声地直入,“彭处长来南京,是……”
老首长的难处,只能说明,他遇到了很严重的问题,在任务和人情上,狠狠的不忍。
彭结晓两手拍一下膝盖,“唉……专程,来看你的。”
“有事……吧?”
“没……没事。”
“满脸上都写着事,能没有?关于我的吧?”宗志成倏地坐正,“首长千里老远跨着两省的来找我,是信任我……是我的……光荣,只是,我的身子,恐怕……”
宗志成说着,两个眼圈倏地一红,喃喃懦懦地说,“别是让我再扮什么逃兵……搞什么侦查吧?我……我,南京的工作才算起步,千头万绪的,实在在的走不开呀。”他是人,也有人的血肉之躯,有人的共性和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