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宗志成带来了一个叫陈洲的中年人。
陈洲是拖拉机厂的技工,穿着一身毛蓝色的工装,寸头,长得粗粗壮壮,原是个毛胡子脸,现被剃刀刮得铁青,一举一动显出军人的做派,他确是军人,吴化文的投降的兵。
上次接头后,宗志成就接替了王树山的联络员地位,上午时候,买菜归途,宗志成到中药铺和小老板接上头,小老板从里屋叫出来这个叫做陈洲的人,让他和王树山各挑上了买菜的挑子跟着宗志成走。
室内,除了上次的那一男一女外,又多了一个背有些驼的老男人。王树山献媚巴巴的上前给宗志成介绍,“这位是田司令,从台湾来的,是我们的上司。”
“田司令!”宗志成上前一步,努力挺直他的弯腰,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我是——”
这司令干脆利落,“你就不用介绍了,你叫李建勤,你的情况我了解,我们的功臣。”厚嘴唇一咧,从里面撕出一丝笑痕,漏出了一嘴焦黄的往外爆出的大门牙,“这位——?”一指跟来的陈洲。
宗志成笑了笑,将陈洲拉到身前,“田司令,按照您的计划和接头暗号,我与兖州的地下同志接上了头,他叫陈洲,中药铺的老板,军统兖州站张行进站长派来的。”宗志成一扯陈洲的衣角,小声细语,“快,向田司令鞠躬!”
陈洲却不买账,三角眼一瞥田司令,声音冷冷地呲牙,“田司令,您从台湾到这里,一定是坐飞机来的吧?一定是非常舒服的吧?肯定是代表蒋委员长,来犒赏我们长年战斗在共军心脏里的功臣吧?这回,带来多少人民币呀?可别是美元,在这里,美元,可是惹事的废纸!”
田司令被奚落的呲牙,脸上一阵尴尬,羞恼得脸面窘红,他太明白这样的下马威,也太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了,于是,当下,转被动为主动,一步到位。
这样紧迫时候,竟然目无长官,那还了得?往后,怎么指挥?长驴脸一沉,恶声恶气,“告诉你们张站长,有他领赏的那一天!现在,我口头传达毛人凤局长的命令!”
“唰”,满屋子一声立正。
在保密局,毛人凤也仿照蒋介石,形成了绝对的权威。
那田司令,一脸严肃,“张站长等兖州站诸同志,哦哦,还有圣多医院诸位同志,你们有功于党国,望在田宽司令之领导下,全力破坏兖州公私设施,切断运输枢纽,配合朝鲜战争,达至联合国军在朝鲜乃至全中国的完全胜利!”
田司令一顿,而后换上笑脸,上前一步,拍拍陈洲的肩膀,“你不希望共产党垮台,国军一统天下吗?”
陈洲刷地立正,“那当然,祝愿国军一统天下,愿为党国效劳!”用响亮的声音回答。
“那好!我们同心同德,在兖州这块风水宝地,大干一场,迎接蒋委员长莅临到来!”
大家一片欢腾,个个喜笑颜开。
田司令见好就收,“好好好!大家都坐下,商量商量,给共军什么样的颜色?”
“我建议,”王树山嚯地站起来,抢在头里,“我们干脆给共军来个厉害的,从兖州城郊,抢劫往济宁的军火汽车,然后就用共军的汽车,共军的炸药,去炸兖州火车站的军火货场,叫他们公安局,还四处查没户口的?而共军没有了军火,那,他们的志愿军,还不叫美军一个一个的......哈哈!”
王树山说完,满屋子人的眼睛,立即冒出饿狼一样的光。
“好办法。”
“这叫孙悟空大闹天宫。”
“这个办法可行?”田司令问,他在台湾是文官,耍心眼,玩计谋得手,派兵打仗是外行。
“行行行,我都侦查透了,”得到上司的注意,王树山得意洋洋,“扮个老头老太太的,在僻静处拦车,上车后把司机捅死,换上解放军的衣裳,哈,想上哪去上哪去。”
宗志成心里一惊,这个计划假如实施,一定会严重干扰后勤工作,得想办法拖住他们。
宗志成等他们七嘴八舌说了完,才若有所思,“王树山的计划,好是好,可现在不能急……最好田司令和张站长见了面,报到台湾总部批准,”宗志成知道田宽的心思,只要挂上台湾,他准同意,“我们联了合,再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