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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明，警服严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埋头在厚厚的材料堆里，紧张地书写着什么。
李晓与秦晓明，十几年前打鬼子时候的老伙计，话就说的玩笑，“秦大政委，地区局大笔杆子，著啥大作呀？”
李晓营造良好氛围。
这秦晓明，自来兖州公安局当政委后，处处显摆红军瑞金、延安老干部，动仄马列，其实内心里就是折腾，引得领导注意，本想着局长调走，自己推磨当局长，没想到又来了石楞子，顿时的得“心梗”，尤其是石楞子无论资历还是政绩，都比自己差一大截子，更是不服气，于是，从自己的职责发气，一天到晚开学习会、批斗会，把石楞子的部署冲得一个乱，全局的业务工作快长满荒草了，真叫人心急。
其实，谁都知道他那两下子，除了会送信，就是会找媳妇，彭结晓差点没把他给开了。
可，老天不饿死瞎家雀，他赶上了现今的“大理论”了，他一步抓了全盘，也叫人只能长长地叹气。
秦晓明见李晓进来，罕见地非常热情，“呵，李晓李大科长，正想找你呢，坐，坐。”
李晓见这气氛，心也宽敞，就没坐，大大咧咧地开言，“秦大政委，行动时间到了，请您大驾光临，做动员讲话，给出征的将士壮行……”
“行动？什么行动？你是说 ‘夜来香’行动吧？老李呀，”秦晓明脸一沉，捋一捋漆黑的背头，“你怎么跟一个犟驴子学呀，他石楞子，他那一枪打下来那飞机，可是违反纪律的，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没有纪律，都不遵守纪律，能取得革命的胜利吗？蒋介石能打跑吗？抗美援朝，能取得如此伟大的胜利吗？所以呀，他个给我提鞋我都嫌他手指头粗的楞子，整天的神秘主义加教条主义，哪把对敌斗争理论放在眼里？你说，对我们千秋大业的危害，野地里的毛毛虫和房梁上的食木虫，你相比较，谁最厉害？”
李晓一愣，“你是指……？”
秦晓明极其严肃，“我没指任何人，老李，李晓李科长，”秦政委的脸更沉了，斩钉截铁，“你们行伍之人，可都有感情用事的毛病呦，在大是大非面前，要明辨方向。”
话说到这份，李晓顿觉出自己理论上的差距了，真想跟他学习，但是，院子里也很紧迫，假如过了时间，敌特的大爆炸得逞，他李晓可是历史的罪人，于是硬出头皮，硬硬地挤出来笑痕子，“政委，可……”
秦晓明一挥手，打断他的说话，“石楞子革命之前是打猎的，历史不是多清白，尤其他跟反革命分子、特务、汉奸萧易，睡在一个屋里，有没有密谋什么的，还没有查清楚，这个时候，他集合队伍，瞎积极，还什么‘夜来香’，就他那楞劲儿，他张飞能绣出什么好看的花？这不是此地无银八百两吗？李科长，千万不要低头拉车，要抬头看路呀！”
李晓懦懦的解释，“秦政委，这是针对敌人的破坏计划......”
“李科长！”秦晓明大喝一声，“明告诉你，你与萧易，从私塾就在一起，感情很深，你也有好多怀疑的地方，鉴于你表现尚好，就暂时没有把你列入审查对象！”
秦晓明见李晓的脸色发黄了，知道被他镇住了，于是，接着缓和，笑脉脉地走到近来，伸出右手，轻轻地拍拍他肩膀，“李科长，红军时期，我就跟在首长身边，啥样的火眼金睛没练过？”秦晓明背着手，“上级正考察你，准备提你当副局长，在这关键时候，可要站稳革命立场。” 然后，悠悠地自言自语，“这年月，查谁，还查不出一点问题？就是查王母娘娘，还嫌疑她与玉皇大帝有作风问题呢，而一旦查出问题来，那可真是吃不了也得自个儿兜着走哩，对吧？”
李晓一下子蔫了，低着头，喏喏细声，“行动时间……马上就要开始了，秦政委，您……”
“什么‘夜来香’行动？纯粹是闲着没事找小媳妇玩，还夜来香，夜来欢吧？我已通知政工科，全局，今晚，开批斗教条主义大会，你可是二野转来的呦，剩下的话，我就不挑明了吧？”说完，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埋头看材料。
李晓一颤，怏怏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