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民点点头,满意笑一笑,而后,抬眼紧盯着石楞子,慢慢地问,“宗志成同志,好吗?他打入敌阵多半年了吧?这个难得的好同志,我们优秀的好党员。”
石楞子一下子沉下脸,“很不好,三十多岁的伙子,又干又瘦,腰也弯了,象个五十岁的老头。宗志成同志,唉,为革命,受大罪了,尤其上次在微山湖里挨打,伤了元气,病很重,可,眼下,实在没有别的法子......”石楞子难过地摇着头,“还有,家属离婚,乡亲们把他从村里除名,人要脸面,这些,对他的打击最大,但,唉,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帮不上什么忙,哪怕一句话的暗示。”
周健民两手扶桌沿,沉着脸,怔怔地看着窗外,“还是彭处长说的对,不管他是逃兵,是敌特,是洋奴,他首先是党员,是党的人。”
石楞子静静地看着周健民,“部长,我坚信宗志成同志的党性,请放心,宗志成同志能承受在自己的天底下,被自己人抹黑、唾弃打击的,虽然说,这样的打击是致命的。”
他越发的语速缓慢,他想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情感压下去,“还有,他在医院的处境,越发微妙了,本来是要把他撵走的,查尔斯硬留下,其动机,很难用一个善字注释,还有,那个混蛋土匪梁根石,四处找他的茬。”
周健民也沉下了脸,“这个梁根石,水坑里的泥鳅,折腾不出多大的动静,宗志成对付他,没啥问题,倒是那个查尔斯,还有查尔斯的背后,不得不防。”
“查尔斯是圣多医院的老人,是德国军情处的特工,不会善良到照料中国的一个杂工,一定会有所目的的,有可能对宗志成产生了怀疑,我已经安排了圣多组进行外围调查,也通告了宗志成。审讯鲁尔德也得知,英院长是美国情报局的潜伏特工。”
良久,周部长长叹一起,缓缓地走到书橱前,打开橱窗,拿出一幅卷着的字画,解开缚着的红锦绳。
石楞子上前,接着下轴,于是,在他后移的脚步中,字画徐徐打开。
“摧锋于正锐
挽澜于极危”
“好深刻的意蕴,好漂亮的书法!”石楞子啧啧赞叹。
“这是孔令轲老先生书写装裱赠送的,珍品。”
“孔老先生?!当代大儒,书法名家,文比龚自珍,书齐张大千呀!”
“还是一个爱国的大学问家。”周部长卷着字画,“你把这字画捎回去,宗志成得胜归来后,转送给他,这十个字,就是九兵团情报部,颁他这个功勋侦察员的勋章。”
石楞子立正敬礼,面色凝重,“我及全局民警,代表宗志成,感谢首长嘉奖!”然后上前,双手接过字画,后退一步,再转身欲走。
“等一下,”周部长叫住石楞子,“这样,以后每次接头,都要让他吃只烧鸡补补身子,一定告诉他,身子是革命的最大本钱!还有,让他注意发现圣多医院有没有美国产的链霉素针剂,医生检查出,淮海大战中抓获的战犯杜聿明,患有肺结核,外国人卡我们,进不来这样的药,苏联产的不够指数,国内的各个医院也买不到。”
“是!”石楞子庄重地向周部长敬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