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里,宗志成让大老李炒了两个菜,起了一瓶微山湖菱米老白干。
三个人蹲在地上,围着大老李的锅台,你一杯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金医师起身,关严门,迫不及待的述说心里的迷惑:——不瞒二位,我今儿回来,没先到医院报到,而是去了杨贵妃的幽桂园小院儿,见房门紧关着,起了疑心,上前敲,敲了半天门,不开,接着传来的却是“哼哼哼,不要嘛”,当时我就火了,我不在眼前,你咋着都行,这早熟悉的母狗撅腚的话儿,顿使得气火攻心,抬脚正要踢门,里面却又传出正常的音儿,“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你走吧。”这又使他大吃了一惊:自己并没拿什么东西在手上呀,忽然想起来,在巨野,治病时,曾收了人家一块鲁锦(鲁南一带农村的家织布),一个腹泻病人,实在拿不出医疗金,用一块压箱底的嫁妆布相抵的。
金医师移移蹲麻了的腿脚,继续倒着自己得苦水。
——那块布料,可是放在宿舍里,没拿在手里来呀,她是如何知道的?正要高声解释,她那个熟悉的、冰冷冷的声音,又起来了,“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你走吧。”
金医师真急了,再要抬脚踢门,却见英院长的身影在门口晃了一下,那跟班的梁根石,还朝他伸拳头,吓得他一溜烟地溜丫子,一口气地跑了出来。
金医师害怕英院长,更害怕梁根石,那跟班儿的梁根石,拳头忒他娘的硬,他挨过梁根石的几拳头,知道。
就这,下午述职时,英院长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撸了他好一阵儿,让他打心里发颤。
金医师絮叨完,直奔主题,“两位老大,今儿,怎么就没见到那个小妮子呢?还有,那小妮子的声音,咋不是原来的味儿?虽也是的甜和骚,可,就像放冰窖里的糖葫芦,冻半年似的。”金医师酒落肚腹,心里的曲弯儿再也憋不住了。
宗志成心里明白,但没言声。
大老李实诚,大大咧咧地答,“你是说杨贵妃呀,她在家呀!早晨、晚上的给她送饭,还听见她说话呢。”
宗志成暗地里摇摇头,这大老李,真是的,那杨贵妃是私下里大家蔑视的叫的,还有更难听的大洋马,杨骡子,但,守着人家的乌龟老公,能这样的叫喊?
金医师却没见怪,马上的惊讶,“你见到她啦?”
大老李端起酒盅,“吱”一声,喝个精干,算作了回答。
金医师眼一亮,脑袋向前伸出一捺,眼珠子瞪的比电灯泡还大还要亮,试探着的急急地问,“她干啥来着?比以前是瘦啦?还是胖啦?”。
宗志成身子一缩,躲在灯阴里,让金医师看得见的摇摇头,“没瘦也没有胖,还是那样的富态。大概......是......可能是......知道你回来了,故意地藏着不开门。”
那看得见的摇头满是玄机,金医师顿时心虚和气恼,“哼,准是关上门,和哪个新钩上手的野男人干那事!”
金医师小白脸儿顿时煞白了,狠狠地想拿刀去杀人,“这个婊子,不要脸的,拉上男人不撒手,那劲儿,毒着呐,不把男人累瘫,决不让下床,我知道!”
大老李却摇头,“嘿嘿,我不知道。”
金医师没理会大老李的实在话,只顾的气恼,“今儿,我倒要看看,哪个乌龟王八蛋,敢骑我的头上拉屎,揍他个龟孙!”
金医师越说小脸气得越煞白,两眼珠子通红,怒气冲冲,“啪”的一拍锅台,咬牙切齿站起来,像所有戴绿帽子的家伙一样的躲在背后发威风,两手拍打着胸脯,熊瞎子一样的嘶喊,“堂堂圣多医院,竟有人奸污女护士!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老天爷呀,快打五雷轰!”
金医师发完脾气,本以为大老李,还有李建勤,都能劝慰他一顿,左右的看,两个人像入定的老和尚,一盅接一盅的喝酒,完全不相信自己发狠的话,于是,一跺脚,来了一个全是干货的,“哼,今晚上,老子定要捉奸捉双,把英院长的老脸皮,撕八半!”
宗志成一见火候到了,马上的填补,“好!老金,是个爷们,你捉奸,我堵门,算我一个!”猛地站起,一拍胸膛,响的声儿,就像冷不丁的放一个大炮仗,豪气万丈。
“小李子仗义,也算我一个!”大老李仿佛受了感染,拍一拍坦露的大肚皮,又象冷不丁的放了个二踢脚。
宗志成继续扇乎,“夺妻之恨,杀父之仇!把那个敢抢咱金医师媳妇的王八蛋,我我......扇他个满嘴找牙,揍他个趴炕一月!”
宗志成说着,还配着动作,把褂子一扯,两手卡腰,“还是金医师说的对!捉奸捉双,到底看看,哪个王八蛋找倒霉,敢碰咱金医师的媳妇!”他的牙咬得咯吱吱,实在实的要为金医师两肋插刀。
金医师彻底的被扇乎着了,“对对对,还是小李子想的周全,我倒要看看,哪个龟孙王八蛋,敢撬我的门缝?反了他了!”金医师的绿帽子牙,咬得也咯咯响。
喝酒的人好冲动,当下,三个人定好了夜晚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