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牡丹领着宗志成,转了多半天,最后在一座木桥边的瓜棚里找到了孟盐旺。
躲在湖里的孟盐旺,已没了往日的神色,满身被蚊虫咬成了烂疮,发长盈尺,蓬头垢面,几个硕大的虱子在乱蓬蓬的胡须里爬进爬出。
微山湖里,苇草绵延千里,遮天蔽日,一个人藏在里面,三年五载,很难被发现。
但是,微山湖里,草又密不透风,蚊虫叮咬,水蒸日晒,也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这才是他弃湖择山的内心话。
孟盐旺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边偷瞧着两个人。
联络员李建勤,呆呆坐着,一声不吭,一副化外之人;黑牡丹风骚依旧,顾盼撩人。
看着看着,孟盐旺禁不住喉头奇痒,狠不能扑上前,把黑牡丹的细腰搂断。
他知道,一会见到总指挥,那个侯司令嘴里的仙女,比“野狐狸”还俊,比捏过奶子的特派员腰还细,一定把持不住,迷糊到地狱。再说,总指挥一准会派更难的活,往后,再难见到黑牡丹了。但是,联络员在近前,他清楚,自己办啥事,一定会到总指挥的耳朵,女人爱吃醋,那女鬼炸了毛,还不掐盖喝了他。
宗志成看出了他的心事,脸面上厌烦着说,“孟爷,你想过没有,咱们为什么屡战屡败?就是咱的熊兵,个个吃喝玩女人是好手,一上战场就拉稀当饭桶!今后再招就招能跟八路拼命的。还有,咱以前也太会享福了,夜夜住在财主家,还叫人家的太太、小姐陪着睡。这些人坏事不坏事且不说,那周围的穷鬼可盯的紧,咱能藏得住?秦家大院一战就是例子,你害的特派员大败,是死是活还不知,台湾对你很恼火,专门发电给总指挥,严令要她训诫你,一会儿见了总指挥,可要沉住气,多检讨,少逞能。”
孟阎王被宗志成训得龇牙咧嘴。
“还有你,势利眼,觉得台湾来的官大,背离总指挥,投靠特派员,怎么样?攒多少年的本,一仗,让特派员折腾光了吧?往后呀,咱还得按总指挥的圣旨,改过去的规矩,咱的队伍,专住他贫农家,往他牛魔王肚里钻......”
孟盐旺脸上火辣辣的,傻子也听得出,眼前这个穷要饭的,变着话儿骂自己,但还是硬咽下,头点成鸡叨米, “是是是,兄弟教训的是,兄弟高见呀。”
“我哪里有高见?这是总指挥司令的高见,我不过鹦鹉学舌。”宗志成斜他一眼,“总指挥可是女皇上,武则天,本事可大啦,我说这些是给你提醒,说话最好跟上趟,不然,一句蠢话丢了命。”
“吓唬谁?”孟盐旺牙一呲,“你就是个烧火做饭,担担买菜的下等人,你今儿的任务,也就是个引引路,在我跟前充啥能豆子?你知道个啥,”小子果然被激起了火, “侯司令告诉我了,特派员就是总指挥,是为了把城里的公安往外引,要不然早吧我的头砍了,现在成功了,总指挥召见是要嘉奖我,快领我见司令,我有重要情报报告。”
宗志成一怔,菅原就是菅原,又叫她玩了一把。表面却摇头,“唉,孟司令,你在湖里受煎熬,天上飞只鸟,也急着认公母吧?这样见司令,凭司令的绝世美色,你能不心火攻心?就你这色迷迷的眼色,好像一只饿死的狼,你见司令,只怕,只怕......有去无回,尸首离分。”
孟盐旺也知道自己这样“渴”着见妖艳司令,肯定会坏事,就哀求,“哥,哥唻,小弟我就这出息,狗改不了吃屎,帮帮咱,您的大恩大德,小的就是死,也不敢忘。”
宗志成想了想,“这样吧,司令来还得一段时间,我出去迎迎,你两个......啊,快着点,泄泄火就舒坦,稳当,心里静啦。”说着,起身,往外走。
“哎呦,”孟盐旺惊喜,“李哥,你是俺亲爹。”说着,一斜身,压下黑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