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宗志成醒过来了,努力睁开沉重、酸涩的眼皮,见四周,全是自己呕出的带血丝的腥水污物。
显然,刚才昏迷中,匪徒用脚踩的办法,控出了他肚子里的湖水。
杨书清两手卡腰,气势凶狠,“姓申的,说还是不说?!”
“姓……杨的,想发财,做……梦吧!”说着,宗志成又昏死过去。
杨书清见打宗志成打不出道道,淹,淹不出弯弯,就转身向仲计昌踢打,直打累了才住手。
待宗志成再次醒来,“上校”朝他脸上,晃晃密电码盒子,得意洋洋的神色,“小子,你的铝盒子,装的藏宝图,在我手里,没你,我照样找到烟土,嘿嘿,没想到吧?”
宗志成要的就是这时候的被动里的主动,让那坏种先伸头钻须拢,努力地一笑,“杨司令,你照着藏宝图,找找看?”
杨书清果然上当,翻了几翻密电码,看不懂,顿时暴怒,恶狠狠大吼一声,“你今儿不跟我说出来,我就宰了你!”
宗志成这才“掏”心窝子,“杨司令,咱前世无仇,今世无恨,你宰了我,有你什么好处?还不如咱合作,挣了钱,你得大头,要不,全给你,我只要活命。”
“你是八路军,咱们合不来!”小子显然上了钩入了套,开始还价,“济宁的皇军说啦,你是从济宁逃来的八路,把你绑给皇军,还能得到大赏的钱。”
宗志成越发更恳切,“杨司令,你就别唬我了,你就不想想,我挣大钱,好吃喝,干吗掺和你们什么军什么党的是是非非?再说,我探了你们的什么密?你哪个眼珠子看见的我是八路?你手的藏宝图,可是从我身上找到的,对吧?这个藏宝图,能给你找到木材和大烟,对吧?”
杨书清翻腾了半天白眼珠子,狠狠瞪宗志成,“哼,我说不过你。”
宗志成赶紧堵缝,“这样,我写张字条,你换上便衣,去济宁,把木材押到这里,算我给你的见面礼,我分文不要。”
“你想把我送给共产党?”小子还是有两个心眼子。
宗志成着急起来,“哎呀,杨司令,你也忒胆小了,也太怕共产党了吧,你不想想,济宁,现在可是皇军的天下。再说,我写的条,是叫我的人,把木材,沿着运河运下来,字条在你的手里,是出是藏你当家,能出什么事?”
宗志成说的合情理,不容杨书清有怀疑。
杨书清眨眨眼皮细细地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你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把木材给俺?就没按啥子坏心眼?”
“杨司令,财和命,哪个更重要?有命就有财,碰到你这样的主儿,舍财保命吧,唉。”宗志成垂头丧气的摇头。
“上校”这才入了圈儿,“哼,算你还识相!那云南烟土,怎么办?!”
宗志成越发的垂头丧气,“杨司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给,给,全给你。”
“说,在哪里?!”
宗志成越发的认孬,“烟土金贵,临来时,仲经理反复交代,要安全卖出。要由我和在济宁住着的金经理两个人的签字,并且由我亲自接货,运货的,才肯交货。”
“那运货的,现在在哪里?”杨书清面目狰狞,那目的,全都写在黑得掉渣的脸上。
“在……在湖西的唐口码头,”宗志成假装着没看见对方的脸色,自己只顾苦着脸,小声喃喃,满是的沮丧,“可那是共产党的天下,要叫八路军......发觉,运烟土了,唉,又得搭上我这一条命,现年月,做个生意,真难啊。”
“那…...那,这样!你现在写条子,我去济宁。”杨书清转头发号施令,“李二歪、张草湖!”
“有!有!”仲计昌身后的两个匪兵,连忙立正回答。
“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给我看着,好好地款待申经理,出了差错,剥了你们的皮!”“上校”板着黑脸,恶狠狠地要吃他们,俩腿子吓得两腿打哆嗦。
“是!是!”两个匪兵吓黄了脸,腰弓得像从热锅里蹦出来的虾米,一叠声地保证。
宗志成趴在船板上,给济宁大闸口客栈住着的金经理写信。金经理就是济宁市公安局公安队的金队长,这个杨司令交信之时,就是他自投罗网的开始。
宗志成把写好的字条交给对方,杨书清反复看完,放下心来后,才在他的鲶鱼嘴上,挤出来奸诈的一些笑,“ 经理,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从济宁,给你捎玉堂酱菜来当酒肴。”然后的,向那两个匪兵咬了一阵耳朵。
“杨司令,请你把我的手枪和藏宝图给我,尤其是藏宝图,我要利用你去济宁的工夫,好好研究销烟土的渠道。”
宗志成见对方要走,急忙提出要求。
“哼…...好,谅你扎翅也飞不出,藏宝图给你,好好研究,枪,你就别要了,不过,你要敢耍花招,这就是例子——砰!”随着杨书清的话落,他一脚就将仲计昌踢下船去。
仲计昌虽然好水性,但浑身绳绑着,在水里一阵激烈挣扎,很快沉了下去。
“计昌!”宗志成急着就要往湖里跳,但被匪兵们死死按住,一阵晕厥,他又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宗志成悠悠醒来,眼前一片血光,他使劲地揉揉眼睛,是晚霞映照在湖中,将湖水染红一片。
“你们为什么不救人?”宗志成向看押他的匪兵喊。
一个匪兵嘻哈哈地把那个铝盒子递过来,“救人?他早把鱼喂饱了!嘻嘻。你还是快研究藏宝图吧。”
宗志成急忙打开盒子,里面的密电码还在,他放下心来。
“哎,这藏宝图真能发大财?”另一个匪兵老鳖一样,把头伸过来。
宗志成看见两个匪兵眼里放出贪婪的光,灵机一动,“大财不大财的,反正拿着这个,往湖西走一圈,够吃几辈子的,只是你们......”说到这里,他眼瞅瞅对方,停顿下来。
“怎么样怎么样?”俩匪兵果然上当,急红脸的抢着问。
“怎么样?等杨司令来了,能有你们的份?只怕给你们的只有耳光和剥你们的皮。”
宗志成这一说,两个匪兵立马苦了脸,怏怏地躲了开来。
“哎哎,你们的家,是不是都在仲浅村附近。”
“是呀,怎么样?”对方不解地问。
“唉…...”宗志成长叹一气,接着不语。
“怎么样?”两个匪兵被宗志成的叹气,显然吓毛了,围上来问。
“给我解开脚上的绳,我就告诉你们。”
跟班的都是一根筋,“那可不行,杨司令见了还不打死我们。”
“真没脑子,你们,就没想想,还能活过明天?”宗志成吓唬他们说。
“怎样?”两个人的脸都黄了。
这样的憨熊,只配喂湖水里的小鱼小虾,宗志成灌他们,小菜一碟,“您想想,仲计昌死了,仲家的人,能饶了你们?这边让南京仲家的大官知道了,枪毙的是你们!那边,共产党马上就打过来了,要给仲计昌报仇,枪毙的还是你们!而杨司令贩烟土,怕消息露出,首先要枪毙的是你们,封口。”
“对对对,杨司令临走时告诉俺,说他回来就杀了你封口。”两个人,被宗志成一分析,吓得浑身颤抖,翻着白眼珠子的连连问怎么办。
宗志成卖关子,“有一个办法,保你们不光不死,还能发大财。”
两个人异口同声,“什么办法?”
“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宗志成才不着急。
“解,解开。”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解绳。
“你们俩,跟我去湖西,咱卖了烟土,挣了钱,就顺着运河到南方,杨司令找不着咱,咱安心地在南方享大福,每人给你们买两套大院子,娶上两个俊媳妇,雇上一群丫鬟。”
“行行行…...只是——”
宗志成抢过话茬,“你们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仲家大公子?他,您可是知道的,有钱!那房子大得,能在屋里唱大戏,他光媳妇,就八个,嘿,八个,嘿嘿!”宗志成手比个八字,伸到他们脸上。两个人的眼珠子绿了,口水流下来。
他们俩还是光棍呢,“ 经理,俺听你的,别说八个,能娶一个媳妇,哪怕斜眼萝卜花儿都成,你说咋办就咋办!”
“升帆,摇浆,下湖西!”宗志成大喇喇地一挥手。
“好好好!”两匪兵乐颠颠地忙乎开来。
船借着风势,向西快速开去……
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在老天爷的帮助下,奇迹般完成了。
宗志成一下子瘫在船上,跟着一口血水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