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志成带着三个人,将小船划进草鱼湾,苇子地里藏好小船,潜入水中,悄悄地游到汽艇停靠的地方。
四个人都是游泳的行家,所以游的又轻又快又没有声响,就连乱长着的苦江草都没碰晃。
夜已深了,湛蓝的夜空群星闪烁,弯弯的月亮照在静静的微山湖上,湖水腾出些雾气,如玉带般围绕在苇田荷群上,那样的轻盈,透彻,犹如仙境。
还有不知累的青蛙,“古蛙、古蛙”合唱着。有时,不知是中场休息,还是谁和谁顶了牛,突然都闭嘴息腮了。
没有这支乐队可不好,每当青蛙们不叫了,宗志成就鼓起腮帮子,“古蛙、古蛙”地学着青蛙叫,立即引得满湖的青蛙重又叫起来。
四人很快游到汽艇边上,抓住船舷,探出半个身子,深深出了一口气,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四周仍然是静悄悄的,只有远一些的碉堡里,传出鬼哭狼嚎的闹酒声。
宗志成向后一摆头,四个人立即从后腰里拔出弯头大镰刀,这镰刀是渔民割苇子的专用刀,非常锋利,只听见“噶嚓”几声,小孩儿胳膊粗的缆绳被砍断了。
一切顺利,宗志成又一摆头,他们两个人一组,就要各自往湖里推汽船,正在这时,碉堡顶上的探照灯突然亮了,强烈的光柱,就象一把巨大的刷子,将汽艇和汽艇周围的水面照得雪亮雪亮。
四个人立即潜入水中,躲在汽艇后面,拔出手枪,两眼紧盯着碉堡顶上的、移动探照灯的伪军。
按照计划,如果被发现了,里面的丰站年立即动手,将伪军中队全消灭,将汽艇烧毁。
“三小子......躲酒充孬种......藏哪......个老鼠窟窿里了......”丰站年的醉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爷们你别能,俺这就下楼和你连干八个!”被唤作三小子的伪军一面熄灭探照灯,一面在碉堡顶上斗嘴。
宗志成见探照灯熄了,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一挥手,四个人按分工,推着汽艇往湖里移。
碉堡里,仍然是吆三喝六地拼酒声。
“这汽艇真是好东西,等赶走了鬼子,咱就坐它逛济宁去,突突突,多来劲!”李晓推着船,笑着说。
“是来劲”,宗志成也笑着,“咱现在重要是把它赶的远远的,别让它祸害咱抗日。”一边说着,一边上船,“来,咱们用篙撑。”
四个人上了两个船,拉开架式,拿起长长的篙往水里一送,插到水底,转过身子,用臂膀顶住篙,各自用力地撑起汽艇来。
常年在湖西战斗,宗志成他们练就了湖上的各色功夫,四个人掌篙撑船都是好把势。但是,撑汽艇却是头一次,没摸准窍门,累得满头大汗,好容易撑到草鱼湾,拉出小船来,用绳子将汽艇拴在后面,拖着走。
这样虽然也慢,可毕竟顺手、省力一些。
驶出草鱼湾不一会儿,猛听见碉堡里传出激烈的枪声。
宗志成心里一沉,按计划,丰站年他们没有端碉堡的任务,这,恐怕他们凶多吉少。
突然,远处的湖面上,隐隐约约地有大船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