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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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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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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搏》连载

第一百章

“有话说,有屁放,别他娘的嗓子眼儿塞驴毛!”四狗剩现在已经是皇协军总司令了,让人看见总司令和花子黏一起,是会伤尊贵身份的。

花子显然曾经见过世面,一见四狗剩生气,要走,就反而急中生智的说话更流畅了,“司令,我借您的手,报私仇,同时的,也是帮助您,给您解烦忧。”

四狗剩一下子愣住了,懵懂着母猪眼,“你一个要饭的花子,不叫野狗啃了,就念阿弥陀佛的感谢您八辈的老祖宗,你这样的腌臜人,能帮我堂堂大司令的什么忙?别是想着法子讹我吧?你个小王八的孙子,也不满城里打听打听,咱老四,让谁讹诈过?!”

花子却没被四狗剩骂傻眼,反而微微一笑,“司令,我借助的是您的手,却能解下您的忧,实在话,我的仇,就是您的忧,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八路军,就是与您过不去的公安队,我们联起手来,就能狠狠治八路军公安队的咳嗦。”

“喔?”四狗剩一听,站住了,顿觉得新鲜。对花子上上下下的再打量,“你一个要饭的花子,最大的能耐,就是每天的,能没饿死,能吃个半饱,打八路?这么大的事,您小子别是用腚眼子说梦话吧?你能有这么大的狗脸?”

花子仍旧微微笑,“司令,有道是,英雄不问来路,我的来路,说出来,能吓着您老人家,在湖西,咱曾经,大腿上绑铴锣,满地儿的响。”说着话,花子竖起来大拇指,满是草棒子的瘪茄子脸上,满是的自豪。

四狗剩更觉得新鲜,“呵呵,小子,先别吹,摆摆你的来路,在湖西,咱老四还没遇见大腿上帮铴锣的主儿的呢。”

花子拱手,气昂昂,“比您四爷那倒是一万个比不上,但,咱也不是湖里的小鱼虾,咱,曾经,八路军湖西军政专署,与彭结晓一个级别的,彭结晓,四爷,您一定知道吧?这年月的做恶梦,您也难不住叫一声彭结晓,吓个醒吧?”

四狗剩像瞅怪物一样的瞅花子,“你……彭结晓?就你?先报上你的大号来。”

花子两手一抱胸前面,“刘普德,听说过吧?嘿嘿。”

四狗剩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迟疑,“刘普德,倒是听人念叨过,不过,好几年前的事了,早就着窝窝头咽肚里了,哎,哎哎,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堂堂的大八路,咋瘪茄子的拉上要饭棍,整天着的戳狗牙?”

花子一歪头,长叹了一声,“唉,就是刘伯温,也有算不准的天地卦,大前年,皇军大扫荡,我从八路军专署里往外跑,被揪了去,咬了几个八路,皇军给了个赏,到塘口镇,当了个官,原想着就这样吃喝不愁的过一辈子,谁知道,短短几年的功夫,皇军就是瓦罐里养蛐蛐,越来越不行了呢,满世界的都是八路军,把我挤兑的站不敢站,坐不敢坐,去年麦口里,叼到大山里,明说着的请客去学习,实际上就是进阎王殿,好容易从老虎嘴里跳出来,好歹活着回到家,官位却没了,就这样,混到了拉要饭棍。”

四狗剩马上明白这个叫刘普德的八路叛徒想干什么了, “这样说来,你应该恨咱老四呀,是咱老四,罢了你的官,把你挤兑到大街上戳狗牙的呀。”

四狗剩来的是一个以退为进,他要验花子的货色。

花子一咬牙,“这事,说根上,不怪您四爷,都是八路捣的乱,我要报仇,您给咱一棵枪,最好再给几个人,我要跟八路,在湖西好好比试比试,立个功什么的,让四爷看看咱老刘的啥本事,到时候,您论功行赏,再封我个什么的官,咱又不找回来了?”

四狗剩也是从穷困潦倒走上来的,自然知道花子急于走活路的心情,心里面大喜,他找到了整治八路军的好路数了。 “你这个姓刘的八路,其实,大可不必的跟咱干,你看你,在八路的专署里,最大的衙门不小的官,干嘛留恋塘口那个小角落?还是八路那里好,你应该恨的是皇军,是他们的冬季大扫荡,把你逮住,弄到当花子的这现在。”

刘普德却不领四狗剩的情,继续的气愤愤,“四爷,你是没在八路军里呆着过,他们的官,与您的官不一样,不论多大,官兵一致,吃的喝的穿的都一样,那里的官,根本不享福,哪赶得上塘口镇呀,官衣裳一穿,到哪里吃哪里,想要什么就能得什么,所以,我就要杀光八路军,光彩彩的跟着四爷您当大官,享大福。”

四狗剩心里直念叨,这年头,祸兮福所倚,没进到狗肚子,却意外得了打八路的计!当下决定,集合全湖西的八路叛徒和仇家,鼓捣着他们杀八路,他们以前是一家,门儿清,路子明,掐起来,顺风顺水,“刘八路,你倒是说说,你咋着的打八路?别是嘴巴子上的功夫,讹了我的枪,跑到野外打兔子,让我人财两空,耍我当冤大头。”

刘普德昂昂头,“耍嘴是棒槌!”再把满是霉味的脑袋往前凑,笑呵呵地小声说,“四爷,那些咕咕哨什么的,咱都备好了,只要您要了咱,马上的见效果,准着哪。”

四狗剩也一样的笑眯眯,“怎么个咕咕哨?说来听听?”

“四爷先验货?”刘普德裂开没门牙的瘪嘴巴子,“四爷,知道张老二不?”

四狗剩没明白刘普德的啥意思,“不知道,你先说说看,是哪个村子里的张老二?我知道的张老二,在东北,是叫唤狼的,这狼可是和咱今儿的活不搭界。”

刘普德笑嘻嘻,“四爷,打哈哈不是?我说的张老二,不是狼,但是打皇军比狼还厉害,就是前阵子,跟着你怕一个死的宗志成,用辣椒子熏皇军,打炮楼的那个张老二。”

四狗剩恍然大悟,连连的点头,“唔,知道知道,现而今儿,皇军,一听见他张老二的名字,就吓得浑身打哆嗦,他那辣椒,可是的真厉害,把皇军吓成了漫坡里的兔子,吓得星野太君,夜夜屙绿屎。”

四狗剩自尊心强,把害怕转嫁到星野身上了。

刘普德见四狗剩顺着自己的杆子爬了,更得意,笑嘻嘻的抖本事,“司令,你是光知道张老二的厉害,可不知道张老二已经进了咱的须拢里,想逮不?想要死的还是想要活的,你吱一声,溜嘛的,给你提来,不用您老亲自动手,只要给我一把枪,几个人,再加上一条麻袋,就齐活。”

四狗剩听刘普德说的轻巧,像天书,竟然不敢相信了。

现而今的八路军,个个精灵的厉害,哪能你一个叫花子,说逮着就逮住的?怕是这家伙想办坑咱的绝户头事儿吧,于是嘴一撇,激他,“说的轻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谁不会?逮不来了再抱怨这抱怨那的。”

刘普德嘴巴子真一撇,“看看?看看?我就知道四爷您不信,那好,我就把计划说说,给四爷先验验货。”

刘普德把臭烘烘的嘴巴子凑到四狗剩的耳朵上,“这个张老二,见天的,赶着大车,拉着辣椒子,到城里卖,我暗中跟着了多少次,准得很。还有,他明面上是贩辣椒,其实,暗地里,是联络城里的地下党,交换情报的,现在的张老二,还是公安队情报组的组长哩,嘻嘻。”

“啊?啊!”四狗剩大吃一惊,大喜狂喜,一拍后腚,“乖乖,小子,真有你的,看来,你是实心实的想投咱了,行,收你了。”笑呵呵地拍花子肩膀,继续着的扩,“再说说,还有啥线索,一并的说来,让咱老四,一并的高兴高兴?”

刘普德咋着嘴儿,“咦,咦咦,四爷,您是有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咱也得学学,您先把定金交了,咱保险的把货一样一样的摆给您,反正,像张老二这样的,我手上一大把,就看您老人家给多少米了。总之,我有最大的保证,让八路军,让宗志成,觉到了疼,为绑我去山里吃‘席’而后悔。”

四狗剩笑呵呵的点点头,“好说好说,”这样赶着架子往刀口上伸脖子的家伙,越来越稀罕了,这样的人不用,还用谁?这样的好处不沾,那可真是光会杀猪了,“我正准备将手下编成四个大队,守城,守湖,守路,守碉堡,四个大队长,都是咱信任的能人,都能跟咱走到黑。”

那花子一呲牙,打断四狗剩的话茬,“捞干的捞干的,司令,咱说说定金的事儿吧?”

“呵呵,急性子呀。”四狗剩又一乐,“现在,我决定,再扩一个大队,叫黑杀队,专门摸黑儿杀八路,由你当队长,这把米,可以吧?”

刘普德大吃一惊,万没想到的是,四狗剩出手这么大方,要是黑杀队到了手,那可是老子天下第一人了。

掌握着最大的权,想杀谁,想要什么,还不是比四狗剩还管用?随便按个八路的罪名,想杀就杀,想抢就抢,满湖西的,可能除了四狗剩,再就是日本人,谁敢不低头?谁敢不照办?于是,跟着大喜,头点的像鸡叨米,“行行行,您老人家只要给枪给人,我一准的,能把活儿,给您老人家,干得利利索索的,保准的,让八路军吃大瘪。”

四狗剩更高兴了,更是漫天的许大把,“这样,这个黑杀队,我直接的管,你有啥事,谁拦着你,你想干嘛,再就是你要人要枪要钱的,你就直接的找我,保准的没二话,包你满意。但是,我就要一样,我就朝你要八路,要公安队,你把他们杀得越多,你得的钱越多,官儿越大。”

刘普德越发兴奋了,“四爷,您的人和枪,一到我手里,保准的,一顿饭的功夫,给您老人家提一麻袋的八路军人头,这些人头,还都是你个个想要的人头。”

“好!”四狗剩越听越高兴了,“啪”,一拍大腿, “这样,你的黑杀队,就是暗下里杀八路,这样子的人,自然的越贴心越好了,我把和共产党的叛徒,与共产党有仇的,只要跟共产党硬拼到阴间的,全交给你。”

那花子呵呵地笑不停了。

四狗剩越发得意,“呵呵,再把跟我下羊山的那些人,也全给你。他们点子多、胆子麻,让他们当小队长,每小队十多个人就行,这事,不是赶大集,没必要人多的抖威风。只要能干活,会干活就行。枪呢,每人大小两大件,怎么样?子弹充足管够。这样,你带着你的黑杀队,只要抓八路,在湖西,无论干什么,怎么干,我一概的不管不问。”

四狗剩拍完自己的大腿,再拍刘普德的肩膀子,“怎么样?爷们,这能给你的,可是全给你了吧?往后,湖西,可就光认你这个黑杀队长喽,哈哈!”

“哈哈哈!”刘普德仰天大笑起来了,而后的一脸郑重,“四爷,您说,您要张老二,死的?活的?今儿到点灯的时候,保准的完活,送到您眼前。”

四狗剩哈哈大笑完,思考了一下,“嗯,还是要死的好,活着的话,保不准的,又叫八路给抢走了,掏跑了。现在的八路呀,满城里、满乡下的都是,他们啥事都能办成了,到时候,咱就落个满手腥气,往后,只要是八路,你尽管抓,抓住尽管杀,杀的越多就越好。”四狗剩满大天的许诺,心里面却是想,只要你杀八路,那么,八路的仇,就算你小子做下了,八路军就会满世界的找到你。我呢,舒服地坐头把交椅,还在菅原那里交好差,这才是拾了麦子打烧饼,整一个的干攥。”

刘普德点点头,“行呀,四爷,点灯的时辰,把那张老二的人头,提着上您老的门,包您满意。”

四狗剩笑眯眯,“你既然这么的大包大揽,就不跟我说说,怎么个干净麻利快?我也好长长见识,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高人吧?我还真有点想知道的癖好,看看你的手心儿,到底的潮不潮。”

刘普德大大咧咧,“司令,学您羊山上的您,法子嘛,简单,咱爷几个,扮成花子,跟在那张老二贩辣椒的车子后面,到个没人、僻静的地界,上去,麻袋一蒙,乱刀子一捅,就窝子挖个坑,几掀土一埋,成了,至于那辣椒车,谁推走算谁的,能给八路捎信就成了,怎么样?司令,是这行市?”

“哈哈哈!”四狗剩上前,拍拍刘普德的肩膀,“去吧,到澡堂里,好好褪褪你身上的这些骚气事,再到成衣店里,置办置办你,然后到司令部里来,带上挑好的人,行动吧。”

刘普德见四狗剩要走,马上的急眼,两手一摆,像大风中的柳树叶子,“司令司令,那工钱?”

“晚上的酒饭,就在我的办公室里摆。到时候,你提着张老二的人头来。”四狗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大把的钱,交到刘普德脏兮兮的手心里,“小子,从今儿起,你手里的钱,想有多少有多少,可就要敞开了花呦,只要活干的漂亮,你这辈子的荣华富贵,算是从今儿开始了。”

刘普德一下子把钱攥在了手心里,黄牙板子呲的张开,像快要老死的撅嘴的驴,眼睛里冒出来恶狼的绿光,“司令,我,能不能晚会找您?洗完澡,想......就想逛窑子,街西的那家,那个叫小红的老鸨子那里,保长朱友焕的闺女在那里卖身子,好像听说,还是您老弄去的,那小红,还是那窑姐的小娘呢。”

四狗剩听着,一呲牙,尴尬地一乐,掩饰过去了。他现在是湖西的总,那些个曾经办过的腌臜事,不再提了。

可是刘普德正在兴头上,非得要和四狗剩的面子过不去,呲着黄牙板子,喷出满嘴里的骚臭,“司令,您老不知道,俺去年被八路军宗志成绑山上,那朱友焕,也是同去的,小子知道自己掐过八路军,杀过老百姓,担心八路窝里敲他的尿罐子,怕死,就憋着气的表现,想换取八路的宽恕,我有一回,说漏了嘴,说了八路军的饭菜不好吃,就打我小报告,要不是我千谢罪,万赔事的,八路军就在山窝里,把我,同他朱友焕,一起敲了,您说说,这仇,我得报呀,我得从他闺女身上找回来,最好把小红也办了,好好地攥一把。”

四狗剩眯着母猪眼,像瞧宝贝似的瞧刘普德, “小子,说干脆点,底下的夜壶,早就滚开滚开了吧?要是再当一阵子花子,是不是就要憋坏了?所以说呀,小子,别管你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少的能耐,跟我老四才是最主要,想让你当花子,咱也是一句话,你想逛窑子,可着劲儿的嫖,也得指望咱老四,我要告诉你的是呀,小子,别跟我耍心眼,要不然,死相很难看的呦。”

四狗剩说着,转着身子,一边走一边的坏笑,“可是话又说回来,只要你小子把活干好,巴结我舒坦了,你别说去窑子店,别说朱友焕大闺女小媳妇,从今儿起,只要你小子的那棍儿行,全湖西的女人,就都是你的了。”

刘普德大喜,在四狗剩的身子后,“啪”的一个立正,朗声回答,“是,四爷,放心,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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