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院长也跟着迷茫,跟着看天花板,“到底是谁呢?是那个胖墩子?小厨房里的大老李了?能接触鲁尔德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惊骇地一下子坐起身子来,“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使的坏,他报复,把鲁尔德抓进去的。”
“为什么是大老李呢?”赵舒雅歪着头,仍然轻轻地笑着的询问,又像了大学讲堂里循循善诱的教授。
她教的这个美国学生,有进步了。
英院长叹了一口气,“唉,怨我不小心,紧张,让大老李警惕了。那天,我打了大老李几个嘴巴子,因为他怀疑了,问东问西的,我怕他对鲁尔德感兴趣,就打了他几个嘴巴子。这个中国人,虽然一贯的大大咧咧,粗粗剌剌,但是,自尊心很强,他对我一定怀恨在心了,所以,从送饭里发现了破绽,再加上鲁尔德一定的不小心,让大老李可能的发现了线索,报告给了公安局,公安局把鲁尔德抓了现行。”
赵舒雅耳朵听英院长的分析,心里面暗暗掂量,“那么,英院长,从扇他耳光上,推断共产党一定是大老李,是不是有点儿简单了?我是知道的,这医院里,哪个杂工没被你打过耳光?在以前,你也没少打了大老李,那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报复你?”
英院长摆摆手,尽显出美国人的干脆利索,“你是不知道的,这个大老李,不同于金医师,自尊心、民族感很是的强,还有,他是穷人,无产者,这几点就像共产党。我听说过,一个中国的小护士,叫杨静,被麦克医师摁在床上要强奸,别的人因害怕躲开来,只有大老李,把杨静救下来,然后堵住门,不让麦克追杨静,麦克恼羞成怒,差点把大老李打死,这说明,他心里很是痛恨我们的,以前没报复,是没有找到这样合适的机会罢了。”
赵舒雅点点头,“英院长,看来,你分析的不错,最起码,这个大老李是有最大嫌疑的,不可靠,不能再用了。”
赵舒雅抬起头,镇定地看着桌子那边的老女人,灯光下的老女人,窘迫里真是丑,丑得连峨眉山上的猴子也不如,“尊敬的英院长,你刚才的观点,我是非常的欣赏,在我们圣多医院,我们最后的阵营,我们在中国唯一可靠的根据地,绝不允许共产党潜伏者存在的,我们要在他们发挥出作用之前,坚决清除掉,这就是中国成语‘防微杜渐’的道理所在。”
英院长眼睛瞪的迷迷糊糊,她虽然来中国的时间很是长,但是,她学的是医学,在中国干的是开膛破肚的事,后来被老土匪劫上山寨当压寨夫人,接触的又是最下层,近墨者黑,难怪她对赵舒雅随手拈来的成语弄不懂。
这时候的赵舒雅,可不是卖弄学问,她面前是就要轰然倒塌的悬崖绝壁,自己随时就会落入悬崖,万劫不复,可是的要万分谨慎。
眼前的这个老女人,再丑陋,再恶心,再愚笨,也是当前的庇护伞,这些道理,一定要让她弄明白。
于是,赵舒雅再用浅显的理论行阐述,“我再打个比方,英院长去过西安,一定知道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吧?”
英院长赶紧地点头,显示她没有太落伍,太白痴,“知道知道的,蒋介石对共产党的围剿政策,胡宗南就是那个时候成了西南王,我与胡先生也有一段交往的。”
赵舒雅当然明白英院长啰嗦的用意,她是想显摆自己,显得她在中国的地位高,暗暗地皱一下眉头,撇一下嘴,但是,没有揭穿她的浅浮,“现在看,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无比的英明和正确,那时候,中国共产党,经过万里长征,无比的弱小,消灭他们很是轻松,可惜,一个‘西安事变’,张学良和杨虎城,打乱了他的部署,老先生也是俗人一个,为了活命,草率答应了张杨的要求,全面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最后中了共产党暗中指使、策划的计,使得共产党绝路逢生,有了合法的地位,再接着的老先生又感情用事,在共产党以退为进的弯下身段的情况下,进一步上当犯糊涂,再继续让八路军过黄河,使得八路军到山西,到河北,来湖西,来山东,与新四军的江苏、浙江,黄河两岸,长江两边的连成了一片,一发不可收拾,成就了今天的局面。所以呀,尊敬的英院长,我们要以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做教材,巩固我们医院的根据地,坚决防止共产党钻进来,他们进来,哪怕进来一个人,就会像微山湖堤上的芨芨草,遇土编织,见缝生长,把整个医院变成他们的天地,把我们赶出去,断绝我们的活路。到那时候,我们悔之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