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之后,吕茵茵并没有放弃,他开始全方位地打听有关陈亮的情况。她了解到:陈亮的父亲是民政局副局长,母亲是个工人;陈亮有两个姐姐,都远嫁到了外地。还有一个重要消息是:陈亮和县一初中的一个叫关玲的女同学关系很好,俩人以兄妹相称。这个关玲出身也不简单:父亲叫关山清,是一个乡长;母亲姓白,是县妇联的干部。
在一个星期六上午快放学的时候,吕茵茵在县一初中门口找到了关玲。她向关玲打听有关陈亮的事儿,重点是想了解关玲和陈亮的关系如何。谁知简单幼稚的关玲根本不知道吕茵茵的用意,一听说她是陈亮哥哥同学,便口无遮拦地说:“我哥哥对我可好了,一放假,不是我去他家玩儿、就是他去我家玩儿,天天我俩都在一块儿。如果隔上三天没看见我,他都急得吃不下饭,我也一样……”
“完了!”吕茵茵非常失望。但她并没有打算就此停止努力,还继续想尽千方百计向陈亮发动进攻。
对于吕茵茵和陈亮的事儿,跟陈亮坐同桌的肖仁贵早就看在眼里,只是他对谁都没说过,在陈亮面前他也从来没提起过。才开学那阵,校长为了吕茵茵的座位,两次亲自来到教室,那个时候,肖仁贵就明白这姑娘来头不小。当看到吕茵茵不断地给陈亮写纸条而陈亮一点都不为之所动时,他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
半年时间过去了,肖仁贵感到,尽管吕茵茵还在不停地纠缠陈亮,但从陈亮的态度上看,他俩的事儿几乎没有什么希望。春节过后,刚刚回到学校,他就大胆地给吕茵茵写了一封情意缠绵的求爱信,尽管是石沉大海,但肖仁贵毫不气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封接着一封,不停地给她写。
为了攻下陈亮这块儿阵地,吕茵茵可谓费尽心思:她买来比较高档的钢笔和笔记本偷偷放到他的桌斗里;还买来一些小说、杂志放到他的桌面上;星期天回家还带来瓜子、奶糖等很多很多好吃的塞给他……
尽管费尽了心思,耗尽了精力,陈亮这块阵地还没有被攻下。慢慢地,吕茵茵有点心灰意冷了,但说到放弃,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她准备再努力一把,或许还有希望,因为,这么长时间,面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进攻,陈亮虽然没有反应,也没有表现出多么讨厌她。
真是老天爷不帮忙,转眼到了二年级,学校按同学们的志愿分了文理科。吕茵茵上了文科班,和陈亮他们分开了。吕茵茵数理化的成绩往往都是个位数,上理科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她悄悄找到陈亮,想让他更改志愿,跟她一起上文科,陈亮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地回她一句:“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当家。”
从此俩人的来往就少了。
对吕茵茵来说,要想跟陈亮在同一个班,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自己要求改志愿,上理科,非跟他坐一个班里不可,这谁也阻挡不住。可吕茵茵不想这样了,一年来,她被陈亮困扰得实在是有些疲惫了——还是算了吧,眼不见,心不烦,还是认命算了。
吕茵茵开始在心里恨起陈亮来了。听说陈亮他们结拜了五兄弟,吕茵茵就开始在这除陈亮之外的四兄弟身上打起了主意,她下定决心要在这四兄弟中间找一个,和他说话,和他拉手,和他亲热,让陈亮看着,让他恨,让他生气,气死他!
吕茵茵在心里衡量着四兄弟:孙百胜这个人不行,个子瘦高,面色黝黑,站没有个站相、坐没有个坐相,鼻子也长得太大了,和五官不搭配,再加上那副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样子:整个一副流氓相……至于田生福这个人嘛,根本就不能考虑。妈的,这家伙也是个流氓!有一次上夜自习时教室停电,大家都摸着黑往外面跑,自己跑在最后,田生福走在自己前面,快要出教室门了,田生福突然扭回头抱住自己亲了一口。这家伙,不是好东西!想到肖仁贵,吕茵茵有点想笑,这半年多来,自己忙着给陈亮写纸条,肖仁贵忙着给自己写求爱信……肖仁贵啊肖仁贵,你用心良苦却太不明智了,你出身贫寒,住家偏远不要紧,可你成绩也太差了,考大学连一点希望都没有;再说你那长相也太一般了,小鼻子小眼睛,两片薄薄的嘴唇说起话来却阴沉沉的……唉,看来看去,就剩这个林晓峰了,这林晓峰啊,个子是矮了点,但看上去精干利索,再加上长相清秀,面色柔和;眼睛、嘴巴、鼻子长得棱角分明,看着既稳重又实在。要不是个子矮点,就那长相,比陈亮还耐看呢!可美中不足的,也是最致命的是,林晓峰家住在那遥远的大山沟里,他本人学习成绩比不上陈亮,考个好大学把握不大……这可怎么办呢?吕茵茵犹豫起来。
想着陈亮,恨着陈亮;同时又想着林晓峰,担心着林晓峰,小姑娘怎么受得了?一来二去,茶不思、饭不想,又黄又瘦。妈妈看出了问题,找了个时间,和闺女谈心,吕茵茵向妈妈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妈妈说,陈亮在心底里看不上你,今后你就不要再想他了,强扭的瓜不甜,想也是白想;至于这个林晓峰嘛,管他考得上、考不上大学,我都同意你跟他好,你爸爸也会同意。农村的孩子天生老实善良,靠得住。你是个独生女,让这样的人来给我们当女婿,将来我们老了也有个稳稳当当的依靠……妈妈给自己交了底,吕茵茵心里平静多了。
吕茵茵是真心希望林晓峰考上大学的,在他复习备考的时间里,她连一次都没有去打扰过他,生怕影响了他的学习。这一年多来,她一边不断地打听着林晓峰的学习成绩,一边一封接一封地读着肖仁贵给她写的求爱信,为了不冷落肖仁贵,她偶尔也在纸条上写上几句回给他。
其实,在学校放榜前一天,吕茵茵早就让爸爸打电话到县教委招生办公室打听到了林晓峰落榜的消息。爸爸对他们的事儿有些犹豫,可妈妈一再鼓励她,让她把事情跟林晓峰挑明。在妈妈的鼓励下,她觉得自己和林晓峰的事就可以定下来了,也该给肖仁贵一个了结了。她让“炮筒子”杨晓兰来替自己约林晓峰,同时,又给肖仁贵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在信中,她很干脆地拒绝了他。
林晓峰走了,吕茵茵站在那里,望着他远去的背景,十分失望。过了好长时间,她又回到放自行车的地方,发现肖仁贵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