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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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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数峰青》连载

第二百零五章

肖仁贵这个突然的动作惊得大家都站了起来。陈亮看了看他然后又慢慢坐下,仰头看着天花板,不吭一声。孙百胜和林晓峰愣了一会儿,然后急忙走到肖仁贵身旁,一边想拉他起来,一边忙着劝他:“仁贵,你喝多了吧,都是自家兄弟,你怎么能这样?”

肖仁贵使劲挣扎着就是不起来,他对孙百胜和林晓峰说:“要是二哥还把我当成自家兄弟,就喝了这杯酒,要是不喝,我就在这儿跪一晚上。”

听了他话,孙百胜又急忙劝田生福:“二哥,你就看在咱们兄弟的面上喝了吧。”

林晓峰也接着说道:“二哥,你是当哥的,三哥即使做的再不对,你也应该原谅他。念起咱们是兄弟,你赶紧喝了吧!”

田生福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天,然后猛然从肖仁贵手里夺过酒杯,仰起脖子往嘴里一倒,然后,啪地一下放下酒杯就转身要走。

孙百胜急忙拉住他:“二哥,你这是干啥?兄弟之间闹点矛盾说开了不就好了,有啥大不了的?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你们真的不想要了?”

另一边,林晓峰拉起了跪在地上的肖仁贵,也不停地数落他:“都是自家兄弟,你看你干的这是啥事儿?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啥不能好好说说?”

经过孙百胜的连拉带劝,田生福又回到桌子旁坐下。肖仁贵又连倒三杯酒自己喝下,然后醉醺醺地对田生福说了起来:“二哥啊,我知道,你对我把妹子嫁给你爸这件事一直想不通。你也不想想,这件事到底是我家吃亏了,还是你家吃啥亏了?我妹子才二十一岁,你爸都快五十了,把一个花季少女嫁你一个半老头子,你们吃亏了?你总认为我这样做有不良企图,你也没想一想,你爸就是个财政局长,他是能让我升官,还是能让我发财?要说不良企图,按住心口窝说,我确实也有一点。你也知道,我一个从山沟里爬出来的娃,出来混确实不容易。只不过想着有这么一个财政局长做亲戚,没人敢欺负咱,好赖能平平安安地混碗饭吃。你说,我这个想法是过分了还是咋的?还有,你是不是怕我妹子将来霸占你爸爸的钱和房产?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早就对我妹妹说了,在这里我也向你发誓,等到将来你爸老百之年后,他所有的钱我们不要一分,房子我们不要一间……”

肖仁贵声泪俱下的一番慷慨陈词,把兄弟几个都给打动了。孙百胜对田生福说:“二哥,四弟既然这样说了,你就没有必要再跟他计较了。”

林晓峰也帮着劝说田生福:“田叔叔年龄也一年大一年了,身边总需要个人伺候是吧?有贵月妹子在他身边,不也减轻了你的负担?咱还是多往好处想。”

田生福就是坐着不动。过了一会儿你,陈亮对田生福说:“生福啊,你是不是想让仁贵再一次给你跪下?”

听了陈亮的话,田生福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伸过手去拉肖仁贵的手,肖仁贵急忙拉住他的手,并顺势抱住他:“二哥,我真心诚意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田生福憋了半天才说:“四弟,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算了吧,今后咱们只能尴尬地共同面对了。”

这一声“四弟”就像一把巨大的铲子,终于把这段时间以来积聚在肖仁贵心中的那一潭污水掘开了一道口子。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自己的努力,这道口子会越来越大,压在自己心头的那潭污水也会慢慢排泄干净。

搞定田生福算是修好了被自己损坏的、通往自己未来的一座桥梁,但那只是通往未来的桥梁,尽管必不可少,但毕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钱!钱!钱!没有钱,可咋过这个年关啊!现在的肖仁贵满脑子都是钱。可到底上哪儿弄钱去啊?他想到了自己的家庭,接着便摇了摇头;他想到谭家泉老丈人家,可自从那次挨了一顿打,他想起老丈人一家就恶心,如果不是她娘家人势力大,他早就恶心单玉桂了,再说,老丈人家也根本没有多少钱。他想去贷款,可他又知道现在的规矩:贷一万块钱就要给信贷人员两千的回扣,加上一年的利息,一年的工资又没了……唉,难啊!

躺在宾馆那柔软舒适的床上,肖仁贵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床去长途客车站坐车。

冬天的早上,街上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走动。在靠近车站的街边上,有几个汉子正在宰牛,一头大黄犍已经被放倒,头已经被割了下来,汉子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屠刀正在剥牛皮,肖仁贵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他问其中一个汉子:“老哥,今年牛肉卖啥价?”

汉子只顾忙着干活,也没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回答道:“二十二块钱一斤。”

“乖乖,”肖仁贵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接着,他又问了一些有关牛的出肉量,牛杂、牛骨的价钱问题,然后向汉子说了声“多谢”,就径直走进车站坐车去了。

冬天的天黑的早,刚过八点多钟,山沟里就黑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忙碌了一天的山里人们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下了,家家黑灯瞎火的没有一丁点光亮。有几家养的狗也受不了这冬夜的寒冷,不知钻到哪垛柴火里面睡觉去了。

阴沉沉的天空滴溜溜地好像压在大地上;阵阵刺骨的寒风吹进山沟,像一条条打着口哨的响尾蛇刺刺溜溜从身旁擦过。随着寒风,偶尔传过来一两声野狼的叫声,顿时让山沟变得不仅阴森,而且十分恐怖。

在乡政府吃过晚饭的肖仁贵,骑着自行车,车后面带着个鼓囊囊、沉甸甸的帆布兜,趁着这黑夜,一路慢慢悠悠地摸回了自己的老家——泥鳅沟。他没有直接骑车回自己家里,而是把自行车放在距离村子三里多路的一个小山沟的树丛里,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二叔肖大炮家。他在肖大炮家的大门口站定,仔细听了听动静——除了寒风的吼叫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小刀,伸进门缝,轻轻晃动了几下,大门慢慢开了,他轻轻地推开门,闪身进去,来到牛圈门口,又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除了呼呼的寒风声,还是没有其他声音,他又便慢慢打开牛圈门,拉着一头大黄犍从牛圈里出来,又走出大门……

肖仁贵拉着那头大黄犍一路不停地来到了他放自行车的山沟里。然后从帆布兜里掏出手电筒,七八公斤重的大铁锤,两把明晃晃的宰牛刀……

凌晨四点多,当人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肖仁贵骑着自行车,带着最后一袋牛肉离开了泥鳅沟,回到了乡政府办公室。他顾不上看一眼办公室里那一堆冻得发硬的牛肉,就赶紧脱去沾满血污的衣服和鞋子,又匆忙地把这些衣服和鞋子浸泡到水盆里,然后穿上一身干净整齐的衣服。

他把水盆里的衣服和鞋子洗干净之后,就搭在办公室的椅子背上晾着,然后去了乡政府办公楼的后面推出昨天下午就借来的手推三轮车,又把那一堆牛肉一袋一袋扛到三轮车上,往长途汽车站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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