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大爷之后已经是中午十分了,客人和来这里帮忙的人们都聚集在院子里吃午饭。午饭过后,客人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一院子杯盘狼藉的桌子和乱七八糟的板凳。肖仁贵和邻居们忙不迭地在院子里帮忙收拾着。二婶送完了客人也过来和大家一起收拾。肖仁贵突然看到那个老实巴交的姑娘,以及和她一起来的亲戚们也在帮忙收拾桌子,一点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他指着那位姑娘问二婶:“这位姑娘是咱们家啥亲戚?都这么晚了还让人家在这儿忙活,不让人家回家啊?”
二婶说:“这是我外甥女,专门留下来帮我的,今晚不回家。”
肖仁贵“哦”了一声。
二婶接着说:“回去跟你妈说一声,让我娘家兄弟和我外甥女今晚住你们家。我兄弟跟你搭铺,外甥女跟贵月搭铺。”
说到这里,二婶抬头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娘家兄弟,就把外甥女喊了过来,指着肖仁贵说:“玉桂,这是我侄儿仁贵,在乡里工作,他家就住在村那头,今晚你和你舅就住他们家,你舅跟他搭铺,你跟他妹妹搭铺。”
姑娘微笑着点了点头。
肖仁贵也笑着说:“妹子,一会儿忙完了就跟我一起走,到我家吃晚饭去。”
二婶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不行。我家的客人咋能给你们找麻烦?你妈一天到晚也够忙的。等吃过了晚饭,我把他们送到你家去。”
玉桂听了没有吭声。肖仁贵急忙应承道:“听二婶的。”
大家站着说了一会儿话就又开始收拾桌椅。玉桂一边干活,一边问肖仁贵:“你在哪个乡里工作?”
“多没水平的问话!”肖仁贵心里暗自嘲笑她,“我不在咱们乡还能在哪个乡里?”
他突然想到,玉桂可能跟自己不是同一个乡,便赶紧笑着回答:“就在我们乡里。妹子是哪个乡的?”
“我们是谭家泉乡的。”玉桂回答;“我表姑夫也在你们乡里工作,听说他刚刚调来。”
“你表姑父?”肖仁贵急忙问道,“他叫啥?”
玉桂回答:“他姓谭,叫谭敏之。”
肖仁贵低头想了一会儿,疑惑地问:“我们乡政府大大小小我都熟,没有一个叫谭敏之的啊?”
玉桂说:“咋没有啊?人家都说他从丹朱镇调到你们乡里当一把手呢。”
肖仁贵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谭……哎哟,妹子,我咋把人家给忘了呢!”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你看我这记性。”
接着他又问玉桂:“你说我们乡的谭书记是你表姑父?真的假的?”
玉桂笑着说:“这还能有假?他是我姑奶的大女婿。不是我表姑父是啥?”
肖仁贵听了,心里一阵惊喜。接下来,他就形影不离地跟着玉桂,俩人一边干活,一边亲切地说个没完没了。
帮二婶家收拾完了之后,肖仁贵回到家里,吃晚饭的时候,他端着碗站在厨房里的锅台旁,一边吃着饭,一边问坐在灶火的母亲:“妈,我二婶一会儿要送一男一女两个客人来咱们家住,你看咋住啊?”
母亲说:“你二婶已经对我说了。这有啥作难的?让她娘家兄弟跟你搭铺,让她外甥女跟贵月搭铺。”
“不能这样。”肖仁贵急忙说,“你知道,我一个人睡习惯了,跟别人睡一床我一夜都睡不着。”
母亲说:“那你说咋办?你二婶已经说了,咱咋能说不让人家来?”
肖仁贵想了想说:“咱们家牛圈里不是也放着一张床嘛,让他睡牛圈里吧。”
母亲说:“胡说,哪儿有让客人睡牛圈的?要睡你去睡。”
肖仁贵说:“我睡就我睡,反正我不想跟别人睡一床。”
母亲说:“你去牛圈里睡一夜也没啥。平时,只要你爹不回来,我还不是每天夜里睡在那儿?”
娘俩正说着话儿,妹妹贵月走了进来,她把手里的碗放到锅台上,对母亲说:“妈,一会儿都吃罢了我来收拾锅碗,你歇歇。”
母亲说:“我不累,你在丝毯架子上坐了一天了,还是你歇歇吧!”
贵月说:“我没事儿,你们赶紧吃吧,吃完饭我就来。”
妹妹说着就往外走,肖仁贵也急忙把手中的碗放到锅台上,紧跟着妹妹一起出来了。
在墙角一个僻静处,肖仁贵叫住了妹妹。他小声对她说:“贵月,二婶外甥女今晚要来跟你住一块儿,你可要帮哥哥一个忙。”
妹妹问他:“帮你啥忙?”
肖仁贵直言不讳地说:“哥哥看上她了,想在你那屋里跟她说说话儿。”
妹妹笑着说:“真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哥哥说:“刚刚认识,还不是太熟。”
妹妹说:“哥,你放心吧,这个忙我一定帮。”
哥哥说:“贵月啊,哥哥的事儿成不成就看你的了,今晚你一定要听我的。”
妹妹说:“哥,你只管放心,我一定听你的。”
肖仁贵笑了,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说:“要是帮哥哥把这件事办成了,等你将来出嫁的时候想要啥嫁妆,哥就给你买啥嫁妆。。”
肖贵月笑着走进厨房。不一会儿,母亲从厨房里出来走进堂屋,肖仁贵追到堂屋问母亲:“妈,我爹今晚回来不?”
母亲说:“回来,下午把你大爷送上山之后,他说他去厂里办点事儿,马上就回来。”
肖仁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