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客人们都走了,忙碌了一天的林松年和梁焕银也早早睡下了,林晓峰和杨晓兰进入到自己的洞房里,杨晓兰笑眯眯的看着林晓峰,等着他宽衣睡觉,可发现此时的林晓峰并不高兴,更没有一丝的激动,一脸为难的情绪,她心里很纳闷,问他:“你到底咋回事儿?是不是根本就看不上我?”
林晓峰犹豫再三,才对杨晓兰说:“我对你的爱并不是今天才有,更不是现在才有,上高中的时候,我那些兄弟们曾经建议我追求你,但我这个家境,我们住的这山沟不容我有过分的追求,我能拿着两千块钱去买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子,你就明白我在我自己心中的位置了。今天能把你娶来,确实是我的福分,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可是,今天晚上,我恐怕要对不起你了。”
杨晓兰问他:“咋了?咱俩是同学,虽说上学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但咱们还是有感情的,我的性格你也知道,有啥事你只管说,我能接受。”
林晓峰说:“其实,现在我是不适合结婚的。”
杨晓兰问:“为什么?”
林晓峰把自己去年冬天在白虎崖修路受伤住院的事儿,以及韩大爷对自己身体的顾虑详细对杨晓兰说了,他又对她强调说:“我现在还天天在吃着韩大爷给弄的药。”
杨晓兰说:“既然不适合结婚,你拿着钱跑到吴家去干啥?”
林晓峰说:“我实在是骑虎难下了。也怪我,决定这个事情之前也没想到跟韩大爷商量商量,等事情决定下来了,韩大爷才说我现在不适合结婚。我实在是不想让我爹妈和那些为我操心的弟兄们失望,才硬着头皮,带着两千块钱去的。”
杨晓兰想了想,又笑着对他说:“管你适合不适合结婚,反正我已经来,你就是赶我走,我现在也不走了。你放心,今后你的身体由我来照顾,你只管好好歇着,等你歇好了,咱们一起干活,一起挣钱,争取早点把咱家这房子翻盖一下。”
林晓峰说:“你说今晚咱们咋办?”
杨晓兰说:“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林晓峰说:“就这一张床,咱们分开两头睡行不行?”
杨晓兰说:“我有啥不行的?只是你,为了你的身体早点好起来,你可千万要……”
林晓峰笑了:“我尽力。”
本打算结婚第二天去丹朱镇把结婚证领了之后,就直接坐车去霸王庄把杨晓兰的母亲接过来,谁知就在结婚的当天夜里,老天爷就给王八叉沟厚厚实实地捂上了一场大雪,出山的路被大雪淹没得无影无踪,把杨晓兰愁得两条眉毛积聚成了两个大疙瘩,林晓峰和父母不停地安慰她。
早饭后,一家人没事儿干,只好围着火塘烤火。林晓峰对父母说:“晓兰妈要是来了,咱们咋住?”
林松年说:“我跟你妈都商量好了,亲家母来了就住到我们这屋里,我们在牛圈里放张床,住那儿,半夜起来喂牛还方便。”
杨晓兰说:“这可不行,我跟晓峰去住牛圈里,让我妈住我们屋里。”
林晓峰说:“你们咋都把眼光放在牛圈里?咱们堂屋就不是房子了?这样吧,咱们在堂屋里搭张床,我们住堂屋里,让晓兰她妈住我们屋里。”
母亲说:“让你们住堂屋里不方便吧?还是我跟你爹俩住牛圈,你俩住我们屋里。”
杨晓兰说:“房子是咱家的房子,人都是一家人,有啥不方便的?还是让我俩住堂屋吧。”
大太阳一连晒了三四天,终于把去丹朱镇的山路给晒出来了。晚上躺在床上,林晓峰对杨晓兰说:“等明天再晒一天,后天咱俩接妈去。”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林晓峰开始在院子里劈柴,杨晓兰急忙拦住他说:“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今后这出气力的活都归我,等你歇好了再说。”
说着,就拉起林晓峰要往外走,林晓峰急忙问她:“去哪儿?”
杨晓兰说:“今儿咱们不是要回去接我妈吗?去找姐姐借一件新衣裳穿上。按规矩,我来的时候穿的衣裳,第一次回娘家是不能穿的。”
林晓峰听了,心里一阵惭愧:这媳妇说的也太省事儿了,连一件新衣裳都没给人家买。
梁焕银听说儿媳妇要去闺女那儿借新衣裳穿着回娘家,急忙说道:“晓兰啊,咱们不用去借了,大正月的,问人家借衣裳不好看。你们不是去镇上坐车吗?干脆去买一身新的穿上。”
林晓峰同意母亲的这个想法,谁知杨晓兰却说道:“买啥买?不就穿一天吗?还用得着买身新的?省点钱多买几只鸡,也好给晓峰补补身子。”
站在院子说话,地宽气爽,杨晓兰说话的声音自然很大,就跟吵架似的,再加上婆婆可能理解错了她的意思,所以,听了她的话,梁焕银急忙扭过脸去,接着又进屋去了。
林晓峰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了,他不知道是应该听母亲的,去丹朱镇给杨晓兰买一身新衣服,还是应该听媳妇的去姐姐家暂且借一身,杨晓兰看他犹豫不定,只好说:“你在家等着吧,我一个人去。”
说完,就一甩手走了,林晓峰看她出了大门,又拿起斧子开始劈柴。
过了不大一会儿,林晓峰还在院子里劈柴,只见媳妇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回来,一见晓峰就大声喊道:“晓峰,赶紧去西条沟,让姐夫和贾根山他们都赶紧来,刚才我路过中条沟的时候已经跟何棒槌说过了,他马上喊人过来。”
林晓峰和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父母一下子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晓峰手里握着斧头,急忙问她:“咋了?出啥事儿了?”
杨晓兰慌忙指着外面说:“我哥、我嫂子带着人来了,我刚走到西条沟口就看见了,有她娘家两个弟弟,还有一个是她表弟。”
林晓峰一听,神经顿时松了下来,他放下斧头,走到晓兰身边,扶着她说:“来,坐下歇歇,看把你紧张的。这亲戚来了不是好事儿吗?干嘛这样紧张啊?”
杨晓兰直着身子并没有坐下。林晓峰回头对母亲说:“妈,赶紧去把腊肉煮上,晓兰娘家人来了……”
还没等林晓峰说完,杨晓兰就用拳头捶着他的头,咬着牙说:“你这个大傻瓜,还煮什么腊肉啊。人家今儿来,是来者不善啊。你知道不,今天他们来是问咱们要钱来了,如果要不到钱,就要把我绑回去,还要狠狠打你一顿……你真是傻透顶了!”
林晓峰慌忙躲开杨晓兰的拳头,说:“没那么严重吧?”
杨晓兰急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腻,再不去叫人,一会儿就要挨打了!”
林晓峰笑着说:“晓兰,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晓兰看看实在没办法,就冲着林松年喊道:“爹,看你养的这是啥儿子啊,这都火烧眉毛了,你看他还蔫不拉唧地嘻嘻笑呢。”
听到儿媳的话,林松年抄起靠在厨房墙上的铁锨,然后往堂屋门口一站,对着林晓峰说:“晓峰,晓兰说的可能是真的。去,掂上你的斧头,站好了,咱爷儿俩先把阵势摆好。”
林晓峰又对着父亲笑了笑,说:“爹,你就别搀和了,回屋坐着去,哪儿有那么严重?”
看到母亲站在父亲身边吓得直打哆嗦,他又对母亲说:“妈,别紧张,你赶紧扶着我爹回屋去,我会处理好的。”
听了他的话,母亲颤颤抖抖地往外走,林晓峰急忙问道:“妈,你上哪儿去?”
母亲说:“我去西沟叫你哥哥和根山他们赶紧过来,人多不吃亏。”
看着母亲走出门去,林晓峰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