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出望外的孙百胜一把拉住中年汉子说,“哑巴叔,是你!”说着,禁不住热泪盈眶。哑巴叔看他认出了自己,不住地点头,两眼泪流不止,嘴里不停地呜呜啦啦地说着。
眼前这一幕,把个孙百昌看得如坠五里云雾中,他急忙问孙百胜:“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不等孙百胜说话,哑巴又不停地用两只手给儿子比比划划,孙百胜看得出来,他是在说那天是身边的这个人帮自己翻过院墙,逃跑出来。可孙百昌什么都看不懂,他等着父亲比划了半天,才笑着说:“爹,你就别忙乎了,我还是问问我哥吧!”哑巴不等他们说话,就一手拉着一个,把他俩都拉进堂屋里。
一进堂屋,哑巴把孙百胜往沙发上一按,就走进里屋。孙百昌急忙给孙百胜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不大一会儿,只见哑巴从里屋出来,怀里抱着几大包东西。他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放到孙百胜面前,孙百胜一看,有糖果,饼干,果脯,红枣干,葡萄干,还有些他从来没见过的食物。哑巴把这些东西都放到孙百胜面前的茶几上,接着剥了一个糖果硬是塞到孙百胜嘴里,又拿了些果脯,红枣干塞到他手里。孙百昌笑着阻拦他:“爹,你就别忙活了,坐下歇歇吧,我跟哥哥有话要说。”
哑巴歉意地笑了笑,伸出两只手对着孙百胜比划了半天,然后笑着出去了。
孙百胜问孙百昌:“叔刚才这是啥意思?”
孙百昌说:“他的意思是说,你坐在这儿歇一会儿,他出去杀鸡去。唉,这人不会说话,真可怜!”
孙百胜问孙百昌:“叔是不是前两年失踪过?”
“失踪过!”孙百昌十分惊讶,“哥哥咋知道的?”
孙百胜说:“你把他的具体情况给我说说。”
孙百昌说:“九二年秋天,我从深圳带着舅舅给的一万块钱钱回来准备开办公司。当时我心里想着,一开办公司就要忙了,今后就没多少时间陪老人家了,不如先带他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到这儿,我就带着我爹我妈去了北京。在北京玩了几天,在回来的火车上我睡着了,大概是走到石家庄那一带,我爹不见了,当时把我的胆都给吓破了。急忙把我妈送回来之后,我就出去找,找了个把月,连个影子都找不到,没办法,我只好给我舅舅打电话,我舅舅为这事儿专门回来,又给了我一万块钱,让我雇了几个亲戚邻居去找。几个人找了半年还是没找到。当时我死的心都有了,又哭着给我舅舅打电话,我舅舅说,先别找了,赶紧把公司办起来,今后再慢慢打听。
一直到了九四年年底,都快过年了,一个要饭的老头来到我家门口。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个破篮子,走路一摇三晃。穿着破烂,头发胡子都长得遮住了脸,瘦的皮包骨头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我正要让他进屋吃碗热饭,谁知道他径直走进院子,把手里的破篮子和拐杖往地上一扔就跑进厨房盛饭吃。我正纳闷呢,我妈从厨房里跑出来喊着说,百昌,你爹回来了,这是你爹回来了!我急忙跑进厨房,掀开他那一头乱发一看,真是我爹,我都激动地抱着他哭了半天……”
听着孙百昌说完,孙百胜接着把他和哑巴在黑砖窑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孙百昌,孙百昌听了,禁不住泪流满面。他站起身,哽咽着对孙百胜说:“哥哥,你是我爹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要是没有你,我爹就没命了。我爹要是没命了,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开心。我应该顺应我爹的意思,给你磕几个头。”
说着孙百昌就要跪下磕头,孙百胜急忙站起来一把拉住他说:“天下哪儿有弟弟给哥哥磕头的?你就不怕折我的寿?”
孙百胜给他擦了擦眼泪,说:“好了,兄弟,就不要伤心了,这不都过去了吗?”说着,扶着孙百昌在椅子上坐下。
坐在椅子上的孙百昌还在伤心落泪,孙百胜不停地劝慰他,好长时间过去了,孙百昌才恢复了平静。孙百胜拉着他,俩人一起站起身。孙百胜说:“走,去院子里看叔杀鸡。”
兄弟俩一起来到院子里,看到哑巴正蹲在地上在拔鸡毛,便站在他身旁看。看了一会儿,孙百昌对孙百胜说:“哥,你今天来想在公司里找个工作,我心里很高兴。我想给你讲讲我的经历,然后咱们再商量,你看咋样?”
孙百胜说:“我正想听听你经历呢,一个十几岁的小年轻就能办起一家公司,你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