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韩大爷家里,老汉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边烤着火,一边哼曲儿。俩小伙子都进了堂屋,他一点也没有觉察到。林晓峰照着老汉头上拍了一下,老汉睁开了眼,林晓峰跟他开玩笑说:“你个死不溜秋的货,大半夜的吹什么唢呐啊,把人家的心都给吹碎了。”
韩云鹤说:“还不是想起你的事儿睡不着觉才吹的?爷爷知道你的心凉了,比今天这天儿还凉。现在咋样了?暖和点没有?”
一看见有客人来,老汉急忙起来让座。他激动地拉着孙百胜的手说:“小伙子啊,我们晓峰这条命可是你给捡回来的啊!对你说声谢谢,你可不要嫌薄气啊。”
孙百胜说:“看爷爷说哪儿去了?我们是兄弟,他遭了难,我不帮他,我还算个啥兄弟?”
韩云鹤问林晓峰:“今儿你鳖娃咋把客人带到我这里来了?不嫌弃我这庙小了?”
林晓峰装出一脸严肃地对他说:“老汉,你还不知道我这位三哥是干啥的吧?他在咱们县公安局工作,听说你老家伙家里藏有违禁物品,公安局特地派他来查你。”
韩云鹤笑着在林晓峰脸上轻轻拧了一下说:“你这娃子,一活过来就咬人,狼崽子托生的。”
林晓峰问韩大爷:“爷爷,咱们说点正经的。我三哥需要一些金子,你这儿有没有?”
老汉摇摇头说:“再别提金子的事儿了,要不是为了那点金子,老汉我能过到这个地步——妻离子散,还落下个残疾。”
林晓峰一脸严肃地说道:“爷爷,你刚才还在说我的命是我三哥给救回来的。既然这样,咱们也应该报答人家一点不是?你要是有的话赶紧拿出来,他想给我嫂子打个金戒指。”
老汉说:“有是有一点,就怕不够打一只金戒指。”
林晓峰催促道:“你赶紧拿出来吧,如果不够,我三哥再去别处找不就行了?”
老汉说了一声“你们等一会儿”,就进了里屋。
等了好半天,老汉才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红布包。老汉坐到椅子上,解开布包给两个小伙子看,解开一层又一层,总共解开七八层,最后露出一个用卷烟盒折叠的小包,老汉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包,露出了一撮黄灿灿的东西,大的有小米粒那样大,小的有麦麸皮那么大。老汉用食指轻轻地把它们捻开,对两个小伙子说:“就这些,不知道中用不中用?”
孙百胜急忙说:“中用中用,爷爷,你说个价吧。”
老汉把小纸包重新包好,递给孙百胜说:“说啥价啊,你救了我们晓峰,再多的金子都报答不了你。”
孙百胜接过小纸包,就要从兜里掏钱,老汉急忙说:“你要真给钱就是看不起爷爷,看不起爷爷也就是看不起我们晓峰。”
林晓峰也对孙百胜说:“三哥,钱的事儿我看就算了。韩大爷是一头犟驴,比谁都犟。”
孙百胜不再坚持了,他对老汉说:“爷爷,那就谢谢你了。”
吃过午饭,孙百胜要走,林晓峰跟在后面送他,他对孙百胜说:“三哥,我想说个媳妇。”
孙百胜有些生气,他对林晓峰说:“你消停一会儿行不?我妹妹的事儿让你相思了好长时间,这还没了呢,又来了个吕茵茵。一个吕茵茵就把你折腾成这样了,现在又想说媳妇,你还要不要命了?”
林晓峰长长叹息了一声说:“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糟糕呢?自己喜欢的,说不成;不喜欢的,又自己找上门。这老天爷咋总爱跟我开玩笑?”
孙百胜说:“五弟你醒醒吧!一个男子汉家,整天都为女人的事儿烦恼、苦闷、伤心,你还能有啥出息?”
看看林晓峰好久不说话了,他又问他:“现在又看上谁了?”
林晓峰说:“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啥资格看上谁?只想说个能生孩子的,生俩孩子给我们林家续上香火就行了,也省得我爹、我妈整天为了这个事儿愁眉不展的。”
孙百胜说:“晓峰啊,看看你现在堕落成啥了?把自己当成一种传宗接代的工具了,你不嫌丢人啊?”
林晓峰说:“我也没办法啊。我总得先了了我爹妈的心愿吧?要是能给他们留下个一男半女的,我就是死了也安心。”
孙百胜说:“就你现在这种精神状况,谁跟了你谁倒霉!你不仅把你自己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也把别人当成了生儿育女的工具。你连自己的身体和生命都不当成回事儿,谁还指望得上你?还想给村里修路呢!你不如还去高阳市,等那个赵家老头从深圳回来,让他给你找个事儿做做,也省得你在家里整天胡思乱想的。”
林晓峰说:“你可别说,我还真的想再去看看赵家爷爷。”
孙百胜说:“想去就去一趟吧,只当去散散心了。”
林晓峰:“等明年开春以后再说吧,这马上又要过年了。”
孙百胜问他:“你刚才说想说个媳妇,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介绍一个?”
林晓峰说:“不是。事情是这样的:霸王庄有一个没考上大学的女孩,因为高考一再落榜,精神上出现了点问题,姑娘的父亲想把她嫁出去,要两千,”
孙百胜说:“霸王庄?不就是杨晓兰家住的地方吗?”
林晓峰说:“就是。”
孙百胜说:“你干吗不去找杨晓兰谈谈?”
林晓峰说:“你以为我是你啊?就我这个样子,就我们家住的这个地方,还有,我跟吕茵茵那点事儿,我有啥资格去找人家杨晓兰?”
孙百胜无奈地:“我看你家伙现在正在梦中,我这三句两句话也不一定能说醒你,这件事儿还是你自己做主吧。我跟你嫂子现在住在祥马路三百六十九号,刚刚租的人家两间房子,说媳妇需要钱的话,去那儿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