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峰带领着村里的年轻人们在白虎崖修路,不几天,就在这座悬崖上开出了一条两米多宽的连接着两边山路的大路。傍晚,站在山坡上,看着刚刚修成的大路,林晓峰很是兴奋,他对伙伴儿说:“长辈们都说这里危险,动不得一头,这么多天了,咱们挖了这么多头,也没见它垮塌下来。”
站在一旁的贾根山指着新路上面的悬崖说:“这可不保险,咱们还是要小心一点,你看那上面,随时都会垮塌下来。”
林晓峰说:“我巴不得它早点垮塌下来,它天天垮塌,咱们就天天挖,等它垮塌到一定程度就不垮塌了,到那个时候,咱们的路不就彻底修成了?”
尽管路修好了,但年轻人们心里还没有轻松下来,大家都在心里巴望着路上面的砂石快点垮塌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年轻人们还跟往常一样跟着林晓峰来到了工地上。这几天天气太冷,早上的山沟里更是滴水成冰,大家一到工地就在小路旁边燃起一堆大火,一个一个烤了烤手脚之后就拿起工具要开始干活。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昨天修好的路上面,大量的砂石不知什么时候就垮塌了下来了,几乎把刚刚修好的路全部掩埋住了,只是在连接对面小路的地方,有两米多宽还没有垮塌下来,何棒槌一看,高兴地说道:“还是我干的活牢靠。你们看,只有我昨天修的那一段没有垮塌。”
何棒槌说着,就扛起镢头往那没有垮塌的地方走,林晓峰也扛起镢头跟在他后面,边走边对何棒槌说:“棒槌,你可要小心了,这随时都有垮塌的可能。”
何棒槌嘿嘿一笑不无自豪地说:“不可能,你也不看是谁干的活!”
说话之间,俩人来到了那段悬崖下面,何棒槌举起镢头正要去敲击那段没有垮塌下来的悬崖,那段悬崖却在瞬间垮塌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晓峰来不及丢掉肩上的镢头,直接用身体使劲把何棒槌推向一边,何棒槌顺着新挖出砂石滚下了悬崖,林晓峰一下子被压在砂石下面,不见了踪影……
大家一看吓坏了,金宝亮大喊一声:“赶紧救人!”就没命地冲了过去,接着大家都冲了过去。
金宝亮跑到淹没林晓峰的地方,往地上一跪就开始用双手刨砂石。这时候,何棒槌也迅速从山崖下面顺着那堆积的砂石爬了上来,他走近一看,林晓峰的一双脚隐隐约约还露在砂石外面,不由分说,他急忙拉住他的两个脚脖子,使劲往外拽。只听何棒槌“啊哈”一声,林晓峰整个身体被他从砂石里面拉了出来,金宝亮急忙喊道:“你小心一点,别把我弟弟拽断了!”
何棒槌因为用力过猛,就在丢手的那一刻,自己也摔倒在砂石上,他喘着气说:“拽断算了,保命要紧。”
贾根山看着林晓峰满身泥土,嘴角开始往外流血,急忙喊道:“你们等一下,我赶紧回去叫韩大爷来。”说着就要往回跑。
金宝亮说:“韩大爷中个球用,咱们赶紧去镇医院。”
说完,把林晓峰往肩上一背,撒开腿就往山外跑,何棒槌紧紧跟在了后面,贾根山交待大家拿着工具先各自回家,然后也跟在何棒槌后面跑。
三个小伙子轮流背着林晓峰往丹朱镇医院跑着,金宝亮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喊着林晓峰:“晓峰,你要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咱爹咱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村里人还指望着你带领大家修路,种草药,种香菇呢……”
刚过八点,三个小伙子就把林晓峰背到了镇医院,刚刚上班的医生一看,急忙催促他们:“咱们医院条件有限,你们赶紧把他送到县医院去,晚了一切都不好说了。”
三个小伙子不敢怠慢,赶紧背着林晓峰来到车站。到车站一看,开往西江县的第一趟客车刚刚开走,金宝亮让何棒槌赶紧去追,何棒槌一边往前跑一边大喊:“停车,停车,我们要坐车……”
客车终于停了下来,何棒槌站在车下喘气,等着金宝亮和贾根山背着林晓峰跑到了车跟前,坐到了车上。
金宝亮对何棒槌和贾根山说:“根山,你回去给我爹妈报个信儿,不要吓着他们了;棒槌,你跟我一起去县医院。”
贾根山从车上下来,看着客车慢慢启动,又望着客车往远处开去,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客车开动没多远,售票员就来到了金宝亮他们身旁,何棒槌有些紧张,金宝亮让何棒槌抱着林晓峰,自己去跟售票员和司机解释:“师傅,我弟弟刚刚在工地上受伤了,很严重,镇医院都不敢接,我们现在去县医院。因为来的很急,身上都没有带钱,你看我们三个人的车票钱能不能先欠着,等事情办好后,我们一定会还的。”
司机看了看售票员,售票员说:“他说的是实话,看样子他弟弟伤的不轻,现在还在顺嘴角流血。”
司机马上对金宝亮说:“看好你弟弟,我尽快把你们送到县医院。”
金宝亮急忙回到座位上,和何棒槌一起紧紧抱住林晓峰,司机师傅看他们坐好了,一踩油门,汽车快速往前驶去。
和以往相比,客车提前半个多小时到了西江县城。好心的司机直接把车开到县医院门口,金宝亮背起林晓峰就往医院里面跑去,何棒槌紧紧跟在后面。只听司机师傅坐在驾驶室里向他们喊道:“急诊室,快去急诊室!”
金宝亮找到急诊室,急忙把林晓峰背进去放到椅子上,对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说:“大夫,赶紧救救我弟弟,他被砸伤了。”
大夫慢条斯理地走到林晓峰身旁,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翻看了他的双眼,就坐到桌子旁开始开药,不大一会儿,他把一张药单递给金宝亮说:“交钱去。”
金宝亮没有伸手去接药单,他向大夫解释道:“大夫,我们是从工地上赶来的,身上一分钱都没带,你先给我弟弟用药,我们马上回家取钱去。”
大夫把药单往桌子上一扔,不屑一顾地说:“没钱还看啥病?去候诊大厅里看看,医院的规定都在那儿写着呢。”
金宝亮流着眼泪求告道:“大夫,你帮帮忙,我弟弟现在不敢等了,这都半天了过去了,你看他还没有醒过来。”
大夫不搭理他,只管自己坐下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金宝亮看看这位大夫实在没法通融,只好让何棒槌把林晓峰抱出急诊室,无奈地坐到走廊的长椅上。
突然,一股鲜血从林晓峰的嘴里涌了出来,一下子把何棒槌给吓哭了,他喊金宝亮:“宝亮,不得了了!你看晓峰!”
金宝亮仔细一看,发现林晓峰嘴里涌出来大量的鲜血,和着脸上、脖子上的泥沙流到了胸前,他立刻站立起来对何棒槌说:“你看好他,我出去弄钱。”
金宝亮跑到医院门口的大街上,“扑通”往地上一跪,连哭带喊地说:“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兄弟姐妹们,救救命吧,我弟弟在工地受伤了,现在很危险,我们走得急,没带看病的钱,请大家行行好,帮帮我们吧,我给大家磕头了……”
满身泥沙的金宝亮越说越伤心,一边磕着头,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街上的人们听到他的喊叫马上就围拢过来,大家议论纷纷:
“又是一个骗子!”
“年纪轻轻的,干啥不能挣俩钱?也不嫌丢人!”
“看他那满身泥土,好像不是骗人。”
“哭得那么伤心,说不定真的是他弟弟受伤了。”
……
有人开始把一枚枚硬币,一张张小面额纸币往他面前扔。金宝亮他一边捡起那些零钱,一边不停地磕头,感谢。
就在这个时候,孙百胜和洪莲花一起沿着街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