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正常上班时间,孙百胜中午是不回家的,因为最近公司里几乎处于停产状态,上午胡老板决定放假,让工人们都回家去,等将来有活儿干了再通知大家回来,上午十一点多,孙百胜就从公司坐车回来了。
刚一下车,还没走多远,就看见肖仁贵和一个女人在街上走着,孙百胜急忙迎了上去。俩人亲热了好长时间,他看着肖仁贵身边的女人,问他:“这位是现在的弟妹,还是未来的弟妹?”
肖仁贵说:“是你现在的弟妹,叫单玉桂,我们去年就结婚了。”
孙百胜说:“我回到县城已经一年多了,就没有听到你的消息,现在在哪儿高就?今天来县城有何贵干?”
肖仁贵说:“还高就呢,这几年在石板河乡政府给人家提夜壶、倒尿罐。可能表现还可以吧,乡里推荐我来参加今年的招干考试,昨天已经考试过了,现在正打算回家呢。”
“招干考试?”孙百胜有些激动,“一考上不就是国家干部了?”
肖仁贵说:“是倒是,还不是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干部,有啥用?”
孙百胜说:“你知足吧,再小的干部不比你在家里做庄稼强?咱弟妹在干啥?”
肖仁贵说:“我给领导提夜壶、倒尿罐,她在乡政府打扫厕所,我们俩真算是门当户对。”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孙百胜说:“今天你们就不要走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咱们兄弟好好聚一聚,说说话。”
孙百胜把肖仁贵和单玉桂领到自己的出租屋里,给母亲和媳妇作了介绍,刚刚介绍完毕,洪莲花就对他说:“上午晓峰领着媳妇杨晓兰也来过了,现在去霸王庄她娘家了。”
孙百胜一阵惊喜:“杨晓兰?他终究还是把杨晓兰弄到手了!”
他连忙吩咐洪莲花做饭,说吃完午饭,让单玉桂在家里等着,让肖仁贵去请田生福,自己去霸王庄接林晓峰两口子。
晚上,在望月楼饭店的一个房间里,坐着林晓峰两口子,肖仁贵两口子,孙百胜两口子。除了林晓峰一个人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之外,大家都在忙着说笑。
说笑过一阵之后,孙百胜问肖仁贵:“二哥两口子今晚到底能不能来?”
肖仁贵说:“我跟吕茵茵她妈说了,他们一旦回去就让他们马上来。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她今晚到底回去不回去。”
孙百胜抱怨肖仁贵:“找田生福应该去他家里,为啥要去吕茵茵家?”
肖仁贵说:“我去过二哥家了,没人在家。”
大家等得有些焦急,正在这个时候,吕茵茵来了。几乎同时,大家纷纷站立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她,只见她:留着披肩发,带着金项链,穿着一件乳白色毛呢大衣,耳朵上带着明光闪闪的耳环,左臂弯挂着一个小巧的白色手提包:满身珠光宝气,一副贵妇人形象。一进门,就连声向大家道歉:“真对不起大家了,我去医院看我婆婆,耽误大家时间了,真是对不起!”
她突然发现了杨晓兰,急忙上去拉着她的手说:“姐们儿,你咋在这儿?我都想死你了。”
杨晓兰有些不好意思,问她:“姨姨的病好些没有?”
吕茵茵说:“待会儿我给你详细说,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说完,吕茵茵分别跟洪莲花、单玉桂拉了拉手,互相通报了姓名,又跟孙百胜握了握手。他对孙百胜说:“毕业到现在就没见过你的面,这些年都跑到哪儿发财去了?”
孙百胜知道她跟林晓峰的那档子事儿,说起话来显得有些不太自然:“我早就回来了,多次去找二哥都没找到。”
吕茵茵说:“他呀,属野兔子的,我都不知道他整天钻在那儿。”
跟孙百胜打过招呼以后,吕茵茵看了看肖仁贵和林晓峰说:“你俩都是熟人了,咱就算打过招呼了啊。”
肖仁贵冲她点了点头,林晓峰手里摆弄着桌布,头也没敢抬。
接下来,孙百胜把她安置在洪莲花和单玉桂之间坐下。屁股刚刚放到椅子上,她又起身坐到了洪莲花和杨晓兰中间。杨晓兰又问她:“姨姨的病到底咋样了?”
吕茵茵说:“还是老样子。往日我去看她,我俩还能说一会儿话,今儿下午我去看她,对她说,我怀孕了,她马上就有孙子了,本想让她高兴高兴,谁知道她一听,竟然不搭理我了,走的时候,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理我。这人病的时间长了啊,脾气也有毛病了。”
真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坐在饭桌对面的林晓峰听了吕茵茵的话,顿时感到背心上已经汗流如注了。
杨晓兰说:“姨姨她病的时间长了,你要多体谅她。别看当着干部,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吕茵茵又问杨晓兰:“你今天咋也来了?不忙着卖菜了?”
杨晓兰说:“早就不卖菜了,林晓峰他们家离街上也太远了,再说,他家里也没有菜可卖。”
吕茵茵吃了一惊:“咋回事儿嘛?你跟林晓峰结婚了?”
杨晓兰笑着说:“怎么样,还配得上他吧?”
吕茵茵用拳头在她身上轻轻地捶了一下,笑着说道:“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好肉都让小狗吃了。”
杨晓兰也笑了:“你要真觉得他是一块儿好肉,隔天我也喂你一口吃吃,咋样?”
孙百胜听了,急忙打断她们,他问吕茵茵:“我二哥到底又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