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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亮还没说完，郭小冲急忙打断他：“别听他胡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要是一张开嘴，一准满嘴狗牙。”
小张听了，急于想说点什么，可一开口就笑的忍不住，笑了半天才一边笑着一边说：“还是给小陈讲讲吧，让他也跟着咱们开开眼界。小时候我们仨去河里洗澡，比赛看谁尿的高，他每次都是第三名；比赛看谁的硬，我和小柱能吊起二三斤重的石头，他只能吊起个小石头蛋子……”
陈亮听不下去了，急忙打断他说：“哥哥，换话题，换话题。”
郭小冲说：“我就说嘛，想指望狗嘴里吐出个象牙来，做梦！”
陈亮问他们：“两位哥哥，你们谁去过王八叉沟？”
郭小冲说：“我连这乡下都很少来，更不用说什么王八叉沟了。小张可能来过吧？”
小张说：“前几天，我给局里拉牛羊肉来了丹朱镇，王八叉沟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那儿很偏僻，不通车。”
陈亮说：“两位哥哥，你们打算怎样把这些东西送到王八叉沟去？”
郭股长笑着说：“你是代表陈局长带领我们去慰问困难群众的，一切听你安排。”
“陈局长？”陈亮有点惊讶，“谁是陈局长？”
“你爸爸啊，”郭小冲看着他，“你不知道？你爸爸去年都当上我们局里的副局长了。”
陈亮：“可走的时候，我爸说你是带队领导，让我听你的。”
“啥领导啊！”郭股长满不在乎地说，“一个小小的股长算个啥领导？屁钱不值。”
小张听了笑着说：“你既然嫌官儿小，让给我干咋样？舍得不？”
郭小冲说：“行啊，只要局领导同意，我有啥舍不得的？整天都是看账册，看完这本、看那本，天天如此，没完没了，都快把人给烦死了。”
小张说：“我可想受这个麻烦，可就是没这个道行。按资历，我进民政局还比你早二年，你现在都是股长了，我还是个司机，整天拨弄这个圈圈子。”
郭小冲说：“知足吧、你！整天给书记、局长开车，谁不知道你是咱们单位的三把手。”
小张说：“你抬举我了！啥三把手，花一分钱还得跟你说好话，这能叫三把手？你打牌输了，能弄几张票粘粘报销了，我输了谁给我报销？——要说你们兄弟俩也太不仗义了，都是光着屁沟在一块儿长大，你当了股长，小柱哥当了副乡长，你们兄弟俩从来就没考虑也给我弄个啥小官儿当当。”
郭小冲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啥时候能知足？”
工具车开到丹朱镇是上午十点多，郭小冲股长说：“咱们先在这里吃点饭，然后再往王八叉沟去。”
小张说：“你没看现在是啥时候就要吃饭？算早饭，还是午饭？”
郭股长说：“早饭、午饭都行，反正我早上没吃，现在实在是饿得受不了。”
陈亮看了看外面，对郭小冲说：“郭股长，要不这样吧，这个时候估计也没有卖饭的，我先去给你买一包饼干，垫垫肚子，等咱们送完东西回来再吃。”
“咋能劳驾你去呢？”郭小冲急忙让小张停下车，“你也不知道我爱吃啥口味的啊？”
小张刚刚把车停下，郭小冲急忙下车跑到一家商店里买了两包饼干提在手上，又回来坐到了驾驶室里，他急忙打开包装，刚掏出一块儿饼干塞进嘴里就马上吐了出来，骂道：“他娘的，这是哪个王八蛋厂生产的，不脆不香也不甜，吃到嘴里跟棉花疙瘩一样。”
小张说：“郭股长还是不饿，真要是饿了，吃屎都是香的。”
郭股长把饼干递到他面前说：“你尝尝，真的不好吃。”
小张说：“我现在不饿，不想吃。”
陈亮对郭小冲说：“要不我下车去重新给你买一点？”
郭小冲说：“算了，这乡下的破商店里估计也没有什么好吃的。等咱们送完慰问物资回来了，找家饭店，让老板给咱们炖上五斤肥羊肉，好好犒劳犒劳咱的肚子。”
工具车又出了丹朱镇，陈亮下车向一个老头打听了去王八叉沟的路，工具车又走上了通往磨盘沟的小路，眼见前面的路越来越狭窄，路面也越来越坎坷，小张说：“不敢再往前开了，你们看这路，根本走不成。”
郭小冲说：“你只管往前开吧，没听人说过吗，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张说：“你个二百五，把车碰坏了怎么办？”
郭小冲说：“这车是公家的，又不是你家的，碰坏了还用你花钱？只管往前开吧。”
陈亮问他们：“不知道这儿离王八叉沟还有多远？”
郭小冲和小张都摇了摇头。
陈亮对小张说：“张哥，能开你尽量往前开，离王八叉沟越近越好。等一会儿见到人了，打听一下这儿离王八叉沟还有多远。”
工具车在磨盘沟的小路上颠簸着，轮胎碰上路上突起的石头，车身不停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小张和郭小冲、陈亮他们神情高度紧张。郭小冲一会儿看看小张，一会儿看看车前的路面，很严肃地对小张说：“小张师傅，你可要小心了，党和人民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小张神情高度紧张，也顾不上搭理他，双手不停地转动着方向盘，双脚也不停地一会儿踩刹车一会儿踩油门，早已紧张得满头是汗。
不一会儿工具车来到了较宽的一段河滩上。冬天的河滩铺满了砾石，砾石间有清清的溪水在冰下面无声无息地流淌着，小张把车停了下来，又下车看了看河滩，回到驾驶室对郭小冲和陈亮说：“咱们不敢往前走了吧，你们看这天，下起雪来了，这里路况又不熟，一旦陷到这河滩里，可就糟糕透了。”
坐在驾驶室里的郭小冲透过挡风玻璃往前看了看说：“没球事儿，你看河那边的路不是挺好的吗？”
陈亮看着车窗外面，皱着眉头说：“这山里人咋这么少？想问个路，这都老半天了，连一个人都碰不上。”
小张说：“大冷天的，山里人都蹲在家里烤火，没事儿都不出门。”
郭小冲催促小张说：“走吧走吧，你就别磨蹭了，咱们快去快回，我早饭还没吃呢。”
小张无奈地又开始开着车过河，还没走多远，小工具车真的陷入了河滩的砂砾之中，小张使出浑身解数，双手不停地转动着方向盘，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倒退，谁知那小小的工具车还是越陷越深，最后干脆停在那里不动了。
三个人都从驾驶室里下来，站到河滩上，阵阵冷风不停地从河谷里吹过来，三个人都缩着脖子，抱着膀子，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砍柴的老头从河滩那边过来，小伙子们简直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迎上去问路，陈亮抢先开口：“老大爷，请问，这儿离王八叉沟还有多远？”
打柴的老头肩上挑着两大捆柴火，正气喘吁吁地走着，听到问话，他放下肩上的担子，用手扶着担子说：“不远了，再往上走三四里，翻过磨盘山，再走十来里就到了。”
小张接着问他：“大爷，前面通车吗？”
老头看了看停在河滩上的小工具车说：“架子车都过不去，你这汽车能开到这儿就算不错了，可千万不要再往前开了。”
老头说完，又挑起柴火走了。三个小伙子傻傻地站在河滩上，一个个冻得嘴脸发青，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停了一会儿，陈亮对郭小冲说：“胖哥，你是领导，你说怎么办？”
郭小冲说：“这样吧，让小张留在这里看着，咱们俩各扛一床被子去找他们，只要到了王八叉沟，找到村民，可让他们自己来拿，顺便让他们来把咱们的车也推出去。”
陈亮说：“我看行，王八叉沟有我个同学，只要找到他，啥事儿都好办了。”
郭小冲说：“真要找到你同学，先让他给咱们做顿饭吃，哪怕是面条也行。”
计划好了之后，陈亮和郭小冲各扛起一床棉被，越过小河，向对面的山路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