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魏州晋王行台。李存勖对众将道:“我军屡屡大胜朱梁,本王决定征集诸镇兵马,大举南下,直逼滑州,收复两京。灭掉朱梁,兴复大唐!”
“灭朱梁,兴大唐!”众将齐应。
李存勖摆摆手道:“幽州周德威乃先王老将,首先派人招之来助!”
正在这时,小军领着新州守将杨全章进来参见。杨全章来到李存勖面前噗通跪倒,哭诉道:“大王,新州威塞军 防御使 李存矩大人被乱军杀死,乱军拥立新州裨将卢文进,卢文进勾结契丹人,攻占新州,四处攻掠。雁北告急!请大王速速发兵,为李存矩大人报仇雪恨!”
李存勖闻听捶胸大哭:“存炬小弟,你死得好惨啊!痛杀为兄也!”
一口气没上来,李存勖一下子背过气去。
众将急忙上前抢救,好半天李存勖才缓过气来,急唤杨全章问道:“前几天我弟还来信问安,要押送战马前来助阵,怎么会突然遭到大难?那卢文进不是他的亲信吗?怎么会突然背叛?”
杨全章道:“回大王,正因那南来之事。李大人得五百骑,驻扎新州城外,自部送之,以卢文进为裨将。行者皆惮远役,至祁沟关,小校宫彦璋与士卒谋曰:‘闻晋王与梁人确斗,骑兵死伤不少。吾侪捐父母妻子,为人客战,千里送死,而使长复不矜恤,柰何?’众曰:‘杀使长,拥卢将军还新州,据城自守,其如我何!’因执兵大噪,趣传舍,诘朝,李大人寝未起,就杀之。卢文进趁机起兵,反攻新州,为我所败。卢文进遂北投契丹,得到契丹所属汉人所助,二次进攻新州;末将寡不敌众,新州陷落,未能为李大人报仇,实在忏愧!”
李存勖拍案而起,大声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传令,点兵十万,踏平新州!”
李嗣源急忙劝阻道:“大王不可!梁军大败,日思反扑!大军北去,魏博难保!此乃兴复大唐之要害,决不可轻离啊!”
李存勖含泪不言。
李存审也趋前劝道:“大总管所言甚是。晋梁决战在即,大军不可旁顾。决不可因私情而误大业啊!”
“如此说来,存炬的大仇就不报了吗?”李存勖恼怒道。
阎宝出列道:“卢文进虽然勾结契丹异邦,只不过得些马匹粮草相助,契丹人并无大举来犯。大王可以传命幽州周德威将军进攻新州,足可破之!大王还是坐镇魏州,单等塞北战事平服,即可大举南征!”
“好!杨全章将军,立刻拿本王佩剑,连夜赶赴幽州,命周德威将军讨伐卢文进!”
“遵命!”杨全章接过佩剑,拱手而去。
2
新州城下。周德威正在指挥大军猛攻新州城;卢文进坚守不出,婴城而战。周德威十分着急,动员部下道:“我大军三万,新州守军不过区区五千;我就不信攻不下这小小的新州城!众三军务必尽力,攀上城头,捉住卢文进者重重有赏!冲!”
“冲啊!活捉卢文进!”幽州兵再次呐喊着扑向新州城。
正在这时,侦骑飞马来到周德威面前,滚落下马,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帅,大帅,大事不好!契丹人杀过来了!黑压压的,不计其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慌什么!退下!”周德威斥退侦骑,传令道:“杨全章将军,命你率一万步兵,留下监视卢文进;其余的随本帅前去迎战契丹人!”
幽州兵停止进攻新州城,主力跟随周德威向北而去。
3
新州城北三十里。周德威正率大军疾行,忽见前面烟尘蔽日。周德威赶紧下令:“停止前进,立即布阵,准备迎敌!”
骑将李绍衡见周德威有些心神不定,趋前问道:“大帅,敌军有多少人马?”
周德威小声道:“不瞒绍衡,据我观之,迎面之敌不下三十万!”
李绍衡大惊失色道:“敌军十倍于我,寡不敌众,不如赶快撤退吧。”
周德威拂须定然道:“此时撤退,已经晚矣。仓惶而退,必然溃败,你我都难脱此劫;如奋起一搏,挫敌锋锐,或有一线生机!”
“唯大帅马首是瞻!”李绍衡咬牙道。
阵势刚刚布定,契丹胡骑漫山遍野,呼啸而来。周德威举起墨玉方天戟,一马当先率军突入契丹军中。虽然杀得迎面胡骑纷纷落马,无奈契丹人黑压压的,铺天盖地而来,把两万卢龙军围了个密不透风。周德威杀退一层又一层,始终难以贯穿敌群,慢慢有些招架不住,没奈何麾军往幽州方向败退。
阿保机挥军追赶,周德威边打边撤。偏敌骑驰骋甚速,霎时间又被冲断,裹去了无数人马,仅得数千人保住德威,狼狈急奔。正在危急之时,一枝军从东而来,为首一将大呼道:“父帅莫慌,孩儿来也!”
周德威抬头一看,来将正是长子周光训。周德威热泪纵横,父子二人合兵一处,力挫契丹大军前锋,才摆脱追击,得以撤回幽州。
(很快,败讯又来,留在新州的卢龙军也遭败绩,杨全章将军战死;周德威十分紧张,一面下令闭城坚守,一面派人向晋王求援。)
4
幽州城外。契丹大军将幽州团团围住,胡兵连营一眼望不到边。毡车毳幕,弥漫山泽。城外几乎每棵树上都绑缚着卢龙军被俘兵民。统用长绳捆住,连头带足,似缚豚相似,悬诸树上。兵民到了夜间,往往潜自解脱,伺隙逸去,契丹主也不过问,但督兵围攻幽州。
5
幽州城下。降将卢文进指挥胡汉军兵在城墙下堆起土山,仰攻守军。周德威指挥手下用铁勺舀了熔化的铜汁向土山上的敌军泼洒,敌众多被沾染,无不焦烂,攻势稍缓。
(卢文进再献掘地之法。契丹人挖地道,白天黑夜四面一起进攻,城里人挖地穴点燃膏油来阻截他们。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6
魏州晋王行台。晋王正独坐沉思,周光训突然闯了进来。小军也急忙跟进来禀报:“大王,周将军硬闯行台,小的拦不住,小的请罪。”
李存勖摆摆手道:“恕你们无罪,下去吧。”
小军躬身而退。
周光训噗通跪倒在李存勖面前,哭诉道:“大王,我父坚守孤城已有百日,危在旦夕;大王,迟迟不肯发兵相救,所谓何意?”
李存勖离座,过来扶起周光训道:“贤侄,快快起来。本王岂能见死不救啊!朱梁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大举反攻,我魏博主力北上,河朔危矣。再说,契丹大军三十万,凭我十万人马,如何胜得?本王不是不救,而是在筹划退敌之策啊。”
周光训愤然道:“既然大王一时无法援救我父,就放末将回去。末将愿即刻返回幽州,与我父同生共死,一块儿为国尽忠!”
李存勖劝慰道:“贤侄稍安勿躁。本王起初就与众人合计,契丹人虽然声势浩大,但没有带多少军用物资,这种形势就会维持太久,等到他们在野外掠夺不到什么,粮食吃完的时候,就会自己撤回去。到时候,我军紧追其后而攻打,必可大获全胜,让他们不敢再正视幽州。既然贤侄认为此时就发兵相救,本王这就召集众将上衣此事。来人,立刻传命众人前来议事!”
“遵命!”
约莫半个时辰,众文武陆续拱手参见,列队两旁。
李存勖道:“契丹人围攻幽州城,老将军周德威受困其中,是否立即出兵救援?”
李存审道:“对于幽州,我们一定要全力援救。但一定要择机而战。契丹人人多势众,我军兵少,一时难以力敌;虽然双方对峙百日,契丹人所获粮草尚未耗尽,再等上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到时,契丹人供给不接,必然衰弱,我们出动精锐,一举破之!当事半功倍,稳超胜券!”
阎宝也出列道:“副总管深谋远虑,末将十分赞成!”
李存勖点点头,正待开言。李嗣源挺身而出道:“周德威是国命所系的大臣,现在幽州朝夕难保,恐怕这段时间里就会发生变化,哪有时间等待敌人的衰弱!我请求身为先锋赶赴前线会战契丹。”
李存勖闻听振奋,欣然道:“从前唐太宗得到一个李靖还能抓获突厥可汗颉利,今天我有你们猛将三人,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呢?大总管所言极有道理。现在契丹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我军反攻时机基本成熟了。本王命令,大总管李嗣源率精骑一万先行北上;都统阎宝将军率镇州、定州的军队紧随其后!明日开拔,不得有误!”
“遵命!”李嗣源、阎宝拱手齐应。
(李嗣源和阎宝出发后,晋王担心援兵太少,未足以敌契丹,随后更命李存审率两万精兵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