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汴州金祥殿。朱友贞正与众臣议事,奉御官进殿启奏:“启禀陛下,杭州吴越王钱鏐的使者在殿外求见。”
“宣!”
奉御官站在殿脚高声宣道:“陛下有旨,吴越使者觐见!”
吴越使者进殿,大礼参拜道:“微臣浙西安抚判官皮光亚奉吴越王钧命特来朝拜天子,一则祝贺大梁恢复正统,陛下荣登大宝;二来禀报军情,请朝廷定夺。”
“吴越王一贯对大梁忠心耿耿,长年贡奉不绝,堪为天下藩王表率,朕对吴越王十分欣赏。有什么请求,朕定会酌情允准,但讲无妨。”
“微臣代吴越王多谢陛下信任。淮南吴将徐温专制军政,常常侵扰吴越,又长年用兵江西,镇南军全境几乎全部为其所有。前不久,淮南军占领虔州,阻住吴越通达朝廷的陆路要道,致使吴越不能得到朝廷教谕;从海上来朝,惊涛骇浪,倾覆我船,损失巨大,因此我王请求朝廷出兵剿灭淮南,一统江南。微臣这里有吴越王亲笔奏章一份,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
朱友贞打开奏章,看了一会儿,开言道:“皮爱卿千里迢迢而来,必定辛苦,可先去驿馆歇息。至于征讨淮南之事,事关重大,待朕仔细斟酌,稍后会传诏于吴越。”
“多谢陛下!”皮光亚躬身而退。
朱友贞对众臣道:“吴越王所奏,征讨淮南之事,如何?”
赵岩进言道:“淮南一直与大梁为敌,当速发大兵灭之!”
李振奏道:“陛下,大梁的威胁乃是晋、岐两家,淮南次之,决不可舍本取末,空费国力!”
张汉鼎奏道:“陛下,末将愿率军征讨淮南,为大梁开疆拓土!”
敬翔奏道:“陛下,淮南乃是劲敌,很难一下子剿灭。依老臣之见,可允准吴越,与朝廷南北夹击淮南。先令吴越出兵讨伐,待两家相斗力疲,朝廷大军渔翁得利,趁机征讨淮南,可保万全。”
“好。就依敬大人之策。与吴越加强联系,务必把握时机,一举荡平淮南!”
“陛下圣明!”
2
扬州淮南军帅堂。徐温正与众将议事,吴王府行军招讨使李涛进来参见道:“末将巡视京杭故道,抓住一个形迹可疑的梁人,原来是出使吴越的探子;从他身上搜出大梁密信一封,请徐大帅一观!”
“呈上来!”
徐温打开书信看了一遍,拍案大怒道:“吴越与梁庭密谋多时了,要共同兴兵,南北夹击我淮南,真是居心叵测。这小小的吴越竟敢图谋我军,实在可恶,孰可忍孰不可忍!本帅要坐镇扬州,对付梁军。哪位将军愿意领兵前去,教训吴越?”
李涛拱手道:“末将愿往!”
“好。本帅就任命你为两浙都招讨,马军指挥曹筠副之,率两万精兵,进攻吴越王钱鏐的故地临安府衣锦军,扒了钱鏐的祖坟,让吴越知道我们淮南的厉害!”
“遵命!”
3
杭州吴越王帅堂。钱鏐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王爷,吴王手下大将李涛率精兵两万,从西北方向前来进犯,可能要大举进攻王爷的祖地临安府衣锦军。”
“本王正要起兵征讨南吴,他却先打上门来了。再探再报!”钱鏐挥挥手道。
探马拱手退下。
钱鏐对众将道:“哪位将军愿领兵去救援衣锦军?”
众将不应。钱鏐道:“看来只有本王亲自出战了。”
雄武军节帅马绰进言道:“来将并非吴王,亦非南吴执政徐温,王爷不宜亲出。众将不愿前往,只因那衣锦军乃是王爷祖地,更兼敌军忽然而来,不明其里,怕有闪失。湖州正在衣锦军北邻,王爷可令湖州刺史公子钱传瓘出兵迎战。传瓘久掌大州,可以让他临阵试兵。”
“好。传瓘也是你的女夫,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本王就任命钱传瓘为北面应援都指挥使,率部直插千秋岭迎战。再令睦州刺史钱传璙为招讨收复都指挥使,率领水军进攻吴东洲以分散吴军的兵势。”
“王爷英明。”
4
衣锦军西北千秋岭钱传罐大营。钱传瓘对部下道:“我军虽然在千秋岭前挡住吴兵,然吴军居高临下,占据千秋岭两道主岭,控制了之间的通道,我军骑兵难以进入。甚是不利,诸位如何是好?”
部将胡进思道:“大人,吴军深入我境,地形不熟,虽占据有利之地,却不敢轻举妄动。末将建议,派一军悄悄绕到千秋岭之后,砍伐树木,堵塞谷口退路;并击鼓动摇吴军军心。同时兵分三路,从南、北、东鼓噪而进,佯攻吴军;吴军必退。我东路大军可纵马直入山谷,掩杀追赶,一定可获全胜。”
“好。戴恽将军,给你刀斧手、弓箭手各一千人,迅速绕到千秋岭后背,砍伐树木,堵塞谷口;然后击鼓呐喊,射杀后退之敌。”
“遵命。”戴恽拱手而出。
“钱弘倧、钱弘俶,命你二人各带一千弓箭手、盾牌校刀手,从南北两面佯攻千秋岭之吴军。动静越大越好。”
“孩儿领命。”二人拱手而出。
“胡将军,点齐精骑一万,随我进攻千秋岭谷口。”
“遵命!”
5
千秋岭吴军李涛大营。李涛正与众将议事,后军小校来报:“启禀招讨大人,吴越军绕到我军后背,伐木堵塞谷口,我军退路被断。”
“啊!有这等事!”李涛大吃一惊。
前军小校来报:“启禀招讨大人,吴越大军从南、北、东三面大举进攻。”
李涛面色大变,一下子站了起来,先冲小校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稍缓传令道:“曹筠将军,迅速赴前军指挥迎敌。咸知进将军,我给你八百刀斧手,立即赶赴后军谷口,务必清除堵塞的树木。”
“遵命!”二人拱手而出。
“诸位,立刻随我出营接战。”
“遵命!”
6
千秋岭谷中。李涛正在整军前进,前军已经败了下来。乱军报告:“大人不好了。前军打败,曹筠将军投降吴越了。”
“这个无耻的叛贼!传令,迅速后撤,撤出千秋岭!”李涛大呼道。
“撤!撤出千秋岭!”传令兵返身大喊。
李涛率吴军急急后退,来到山谷西去的谷口;看到咸知进正率军与吴军激战,八百刀斧手死伤过半,却没有丝毫进展。李涛大急。
这时,钱传瓘率军杀来。吴军溃不成军,死伤累累,陷入重重包围。
李涛、咸知进及数千惨败败将皆被俘虏,吴越军大获全胜。
7
扬州淮南军帅堂。徐温正与众人议事,宣州副使花虔来报:“启禀大帅,我军在千秋岭全军覆没。李涛将军被俘,曹筠投降吴越。”
“啊!竟有此败!”徐温半响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徐温咬牙切齿道:“绝不能任吴越贼子猖狂江南,本帅要亲自领兵征讨。”
参军严可求道:“大帅,不可。吴越小国,略胜一场,难动我根基。而朱梁雄踞中原,亡我之心不死,随时都会派大兵进犯,大帅不宜远离扬州。”
徐温点点头,以拳捶案,恨意难平。
宣州副使花虔拱手道:“大帅,请您下令于宣州,末将愿率宣州兵马,再伐临安府,为我吴军报仇,为大帅雪恨。”
“好。本帅就任命你为主将,拿我佩剑,号令宣州主力,进驻广德镇,会同广德镇守使涡信,再攻衣锦军,务必扒了钱鏐祖坟,挫其淫威。如若成功,本帅重重封赏。”
“多谢大帅。请静候佳音。末将去也!”花虔接过佩剑,拱手而去。
花虔去后,内牙指挥使徐知训拱手道:“父帅,一定要严惩叛贼曹筠,将其妻小下狱,没为官奴。”
众官齐声附和道:“我等赞成大公子建议,严惩曹筠。”
徐温摆摆手,摇摇头道:“兵败求生,乃人之本能。对其家小,不但不能治罪,还要加以优抚。唯如此,才能安定领兵在外的各镇将军。传我命令,厚待曹筠家小!”
“遵命!”
(徐温赦免曹筠妻子,厚遇之,并遣间谍偷偷捎话给曹筠:“使汝不得志而去,吾之过也,汝勿以妻子为念。”曹筠甚是感怀,身在吴越,心在扬州,暗暗打算寻觅机会,报效徐温。)
8
广德镇城中军帐。广德镇守使涡信设宴,正在为宣州副使花虔接风。探马来报:“启禀将军,吴越钱传瓘率军逼近广德。”
“哦。送上门来了!花将军,我们出城一战,灭了钱元罐这小子!”涡信站起道。
“好!迎头痛击!”花虔一饮而尽,摔杯而起。
9
广德镇城东二十里处。两军相遇,花虔勒马向前,破口大骂道:“钱传瓘,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吴越偏居一隅,附逆朱梁,苟延残喘,竟敢进犯我大唐王境,实在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天我花虔定让你有来无回!有种的上前来,与本将军决一死战!”
钱传瓘大怒道:“无名小儿,胆敢在此叫嚣!本招讨怕你不曾!”
言罢,钱传瓘举起手中丈二金戈,催马来战花虔。花虔举起宣花大斧,正要去战钱元瓘。身后广德镇守使涡信抢先杀出,大呼道:“花将军,让与末将!钱元瓘犯我广德,看我拿他!”
话音未落,涡信提马杀到,挥舞着大枪,直取钱传瓘。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花虔退后,一旁观战。
不过十合,钱传瓘大叫一声“好厉害”,拨马败退。吴越军跟着往南就败,旗帜、战鼓丢得到处都是。涡信催马追赶,花虔挥军掩杀。追出十里光景,东西两面,杀声大作,两支吴越军分别由胡思进、戴恽率领,直插吴军中路,一下子将吴军斩作两段,吴军大乱。钱传罐回军来战,三路大兵夹击吴军;吴军不敌,死伤惨重。花虔、涡信拼死冲杀,想退回广德城;无奈被三路吴越军死死咬住。花虔、涡信最后带领少数残兵败将落荒而逃。
(钱传瓘大军直抵广德,一鼓作气,攻破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