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安武德殿。唐昭宗端坐大宝。文武大臣伏地山呼道:“参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昭宗朗声道:“众卿平身!”
侍奉官高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杨复恭奏道:“陛下,老臣接到利州刺史王建的奏章,先帝观军使田令孜在成都和他的兄弟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日夜筹划,屯粮聚兵,图谋反叛。王建请求朝廷派大军讨伐,他愿为前驱。”
唐昭宗道:“众卿以为如何?”
宰相杜让能道:“朝廷军力薄弱,财力不足;西川山高路远,不宜派大军讨伐!”
杨复恭道:“田令孜秉政多年,朝野党羽甚多,一旦他们兄弟在成都竖起反旗,天下震动,必成大患。老臣力主,朝廷速派大员为帅,征集关中、川中兵粮,大举讨伐田令孜、陈敬瑄!”
张濬道:“前番浙东反叛,杨大人力阻讨伐,今日西川谋乱,杨大人何以反其道而为之?”
杨复恭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浙东怎能与西川相提并论!西川乃大唐中心关中的后院,成都乃是蜀中第一大城池,先帝和玄宗皇帝的行宫所在,岂能落入反贼之手?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对西川的谋乱都有密报,两镇深受西川侵扰,愿为讨伐效力。”
唐昭宗道:“既如此派哪位大臣挂帅征讨?”
杨复恭道:“宰相韦昭度大人明达忠勇,可以为帅;宜兼任西川节度使。”
“准奏!中书省、兵部立即着手布置征讨西川事宜。”唐昭宗吩咐道。
“遵旨!”韦昭度等人齐声应命。
(朝廷下旨消去陈敬瑄的官爵,封韦昭度为蜀中行营招讨使兼西川节度使,任命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为副招讨使、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为行军司马,任命前都将王建为行营诸军都指挥使兼先锋,大举征讨西川。)
2
西川新繁。王建率军与西川大将山行章所部相遇。王建催马抡刀与山行章战在一处。三十合后,山行章不敌,拨马败退,被王建抢上前去,手起刀落,斩于马下。王建挥军掩杀,西川军大败。
3
成都。韦昭度、王建率军将成都团团围住;陈敬瑄、田令孜胆战心惊,坚守不战。王建多次率军强攻,无奈成都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难以得手。陈敬瑄经营成都多年,粮草充足,拒不投降。两军长期对峙。
4
成都城外韦昭度帅帐。行营招讨使韦昭度、副招讨使杨守亮、行军司马顾彦朗、行营诸军都指挥使王建跪接圣旨。朝廷使者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廷集诸道十万大军,讨伐成都陈敬瑄、田令孜,经年不能克,耗费钱粮无数,致使国库空虚,难以拨付。议决各道人马返回本镇,韦昭度率禁军返回朝廷。不得有误,钦此!
韦昭度接过圣旨,叩拜道:“朝廷圣明!”
5
成都城外王建大帐。王建召集部下讨论目前战事,对罢兵朝旨颇为不满,忿忿不平地道:“大功垂成,奈何弃之!”
谋士周庠道:“陈敬瑄、田令孜坐守危城,粮草窘迫,无从接济,眼看克日成功,岂能功败垂成。陈敬瑄、田令孜在西川经营多年,一等大兵撤去,得到城外州县粮草供给,成都再难攻取。恐怕还会攻我寻仇,再无宁日。莫若说服韦公还朝,将印符留与将军,容我们独攻成都,克而有之。如此,西川将为我所有,大业可成!”
王建闻言点首道:“先生言之有理。”
部将郑渥道:“韦公执意罢兵,如何应对?”
王建手握宝剑,恶狠狠地说:“竖儒胆敢如此,我定要他好看!”
6
成都城外韦昭度帅帐。傍晚,韦昭度正在帐中挑灯夜读,小军来报:“启禀大人,行营都指挥使王建将军求见!”
“噢?有请!”韦昭度放下手中黄卷。
王建进帐落座,对韦昭度拱手道:“陈敬瑄、田令孜罪不可赦,二贼日渐窘迫,不日即将束手伏法,今日撤兵,二贼得以喘息,绝难降服。末将以为撤兵之令不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请大帅三思。末将愿毕命以图成功。”
韦昭度道:“国家正是多事之秋,我等当尊朝廷谕令,怎可违抗!”
王建二次拱手道:“今关东籓镇迭相吞噬,此腹心之疾也,相公宜早归庙堂,与天子谋之。敬瑄,疥癣耳,当以日月制之,责建,可办也!”
韦昭度摇首道:“朝旨不可违,将军且回,勿再多言。”
王建忿然站起,按住宝剑道:“末将之言代表了众将士心声,大家抛家舍业,无功而返,无颜返乡。王某话已言明,大帅看着办吧!”
言罢,王建拂袖而去。
7
成都城外王建大帐。王建坐帐中独饮。小卒来报:“启禀将军,唐友常将军传到。”
王建:“快快有请!”
唐友常进帐拱手道:“参见指挥使大人,不知大人传末将来此有何见教?”
王建道:“久慕将军英武,王某现有一要事与将军相商,唐将军可愿与我共进退。”
唐友常拱手道:“末将愿意任凭王大人调遣!”
王建摆手示意卫士退下,凑近唐友常,附耳低语。
8
成都城外韦昭度帅帐。韦昭度正在帐中习练书法,小军跑步进帐禀报:“启禀大帅,祸事来了。您的师爷骆保先生被东川将领唐友常带人杀死在帅帐门前,说是奉了王建王指挥使的命令,说骆保盗窃军粮,私卖换钱。就地正法。骆保已被大卸八块,惨不忍睹,惨不忍睹!”
“啊!”韦昭度丢掉手中狼毫,跌坐帅椅之中。半响,韦昭度长叹一声,道:“罢了,把招讨使印信速速送到王建大帐。”
(韦昭度在王建的胁迫下,忽然对外称病,以印节授于王建,委任王建为行营招讨使,留下大部人马,即日东还。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副招讨使杨守亮、东川节度使兼行军司马顾彦朗也返回本镇。王建指挥大军,加紧围攻成都。)
9
成都城外王建大帐。王建对众将道:“围困成都经年,一时难以成功,不知城防如何,我们到底能不能破敌?”
部将郑渥出列拱手道:“末将愿意诈降入城,一探虚实。”
王建大喜道:“郑将军英勇,速去速回!”
10
成都南门。郑渥领着十几名骑军来到成都南门向城上喊话:“京兆人郑渥前来归降,求见陈太师!”
城门军头不敢擅自做主,立刻派人向陈敬瑄报告。
11
成都陈敬瑄帅府。陈敬瑄正与田令孜商议军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城外京兆郑渥前来归降,请大帅定夺。
“哦!郑渥乃王建手下猛将,何以突然来降?”陈敬瑄道:“后面可有伏兵?多少人跟随?”
小军回道:“后面没有追兵,只有十几人跟着郑渥。”
田令孜道:“不像诈降,且放郑渥一人进城,问问他城外虚实。”
“传郑渥来见!”陈敬瑄吩咐。
“遵命!“小军拱手出去。
12
成都陈敬瑄帅府。郑渥进府参见陈敬瑄、田令孜。田令孜冷笑道:“来人,将郑渥拿下;在老夫面前耍诈降诡计,真是班门弄斧!”
两名卫士冲过来,把郑渥按住。郑渥大呼道:“郑某因那王建固执,不听我良言相劝,真心归降;奈何太师拒绝效力的壮士,难道成都真的再抵得住一年围困吗?”
陈敬瑄道:“慢!王建真的再打算困我成都三百天吗?”
“正是!如太师再坚守一年,王建将不战而退。太师率军追击,定可大胜!”
“一年,还是可以的。”田令孜细声慢气地说。
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大帅,王建率军在南门挑战,已把郑将军带来的十几人杀死!请大帅定夺!”
“加强防守!”言罢,陈敬瑄离开帅椅,把郑渥扶起:“看来,郑将军是真心降我。”
郑渥凛然道:“郑某前来既要攀龙附凤,愿一观军防之实力;如太师不能守住成都,郑某也不会困守危城,不如化装成农夫,逃命要紧。”
“将军言之有理,请随我巡视城防!”陈敬瑄率众出府。
13
成都陈敬瑄帅府。陈敬瑄、田令孜、郑渥返回帅府。陈敬瑄道:“郑将军,看我军城防如何?”
郑渥道:“成都军士虽然疲惫,尚健儿众多,再坚持个一百天,应该没问题。”
陈敬瑄着急道:“那如何抵御王建三百天的围攻?”
郑渥道:“末将有一计可保成都固若金汤。”
田令孜抢先道:“请将军速速道来!”
郑渥道:“城墙狭窄,敌军来攻,也用不了那么多人手,碍手碍脚,反而混乱。莫若从四面各抽调千人,组成一支中央部队,作为机动;一则养精蓄锐,二则,敌人攻击哪面可以前去支援,定可退敌。”
陈敬瑄大喜道:”郑将军真是久经战阵的干将,就命您为四面援救使,指挥组建后的中央援军。”
郑渥拱手道:“定当竭力退敌,报太师知遇之恩!”
14
成都陈敬瑄帅府。陈敬瑄正与田令孜商议军事,中军司马来报:“启禀大帅,郑渥昨日率百余新兵从北门离城而去,说是奉太师率领去劫掠王建军粮草;一夜未归,从他帐中找到书信一封,请太师一观其详。”
田令孜接过书信,扯开一看,灰心道:“郑渥诈降,已回归王建贼军。”
陈敬瑄大惊失色,拿着书信垂头丧气。
15
成都城外王建大帐。王建正与郑渥接风洗尘,举杯道:“郑将军深入虎穴,探得敌军虚实,立下大功一件,我破城有望矣。好,任命郑渥为亲从都指挥使,破城之后再加封赏!”
郑渥离座叩谢道:“大帅真乃郑某再生父母,从此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王建道:“既如此,将军可改入我王家族门,更名为王宗渥,日后共享富贵。”
郑渥再次叩谢道:“愿为父帅大业效犬马之劳!”
16
成都陈敬瑄帅府。陈敬瑄正与田令孜商议军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西川各州县均归顺王建。
陈敬瑄低头不语,田令孜摆摆手不耐烦地道:“退下!退下!”
粮官进府禀告:“启禀大帅,府库粮草即将殆尽,请大帅早做打算!”
陈敬瑄赶忙站起问道:“还可对付几日?”
“三日。”粮官回道。
“三日。”陈敬瑄重复着,跌坐帅椅,喃喃道:“军粮不济,如何守城;没有军粮,军民必将作乱,我等休矣!”
田令孜摆摆手,示意让粮官退下,稍停进言道:“如今之际,唯有投降一途;我与王建还有些旧情,谅他不会加害你我。”
陈敬瑄长叹一声,道:“也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