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镇州晋军大营。李存审正与符彦卿商议军情,成德军留后符习来见。符习拱手道:“启禀大总管,末将接到镇州巡城都将李再丰射出的密信一封,他愿作我们的内应,暗助我军破城。这是密信,请大总管一观。”
“哦?太好了!”李存审站起来,接过书信,打开看了看,对符习道:“李再丰约定明晚在镇州东南角由其子赵冲带亲随垂下绳索,接我军进城。果真如此,就太好了。此事关系重大,符将军可知李再丰为人?”
“李再丰世居镇州为将,确是老实安稳之辈,只管自家富贵,不问外事。现镇州受困日久,食竭力尽;像赵再丰等不属张氏亲信的将领,必然供给被削。他自谋生路,也是情理之中。”
“好,立刻回复赵再丰依约而行。功成之后,必然奏明大王重重封赏。”
“遵命!”
“符将军,明晚你与犬子彦卿各带一队勇士登城,然后分别占领南门、东门,斩关落锁,接我两路大军入城,会战成德帅府。”
“遵命!”
2
镇州城墙东南角。四更时分,符习、符彦卿各率一千精兵携带短斧、朴刀,埋伏在城下。符习紧盯着城头,忽然听得城头低唤:“符将军,符将军!赵冲在此。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吗?”
符习拢手在口上,低沉回道:“符习在此。贤侄速速垂下绳索,助我登城,助我登城!”
不一会儿,十几条绳索从城上垂下。符习、符彦卿分别回顾众军,挥手道:“上!”
第三轮,符习、符彦卿也攀索而上。
不到五更,两千精兵各自登城。符习、符彦卿率部分头直发南门、东门。
3
镇州南门。符习率军来到南门,守军一个个睡得东倒西歪,并未发觉。符习举起宝剑,大喊道:“杀!”
守门兵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砍倒在地。符习指挥手下,落锁开城。
城门刚刚开启,早已埋伏在城外的李存审、任圜率大军冲进城来。
4
镇州帅府。晋军将镇州帅府团团围住,不断地往里面射去燃着硫磺火团的箭矢。府中大火熊熊,人喊马叫。晋军终于撞开府门,杀了进去。张处瑾、张处琪、张处球一家及其同党高蒙、李翥、齐俭全被活捉。李存审当即下令,折断他们手足,打入囚车,准备押赴魏州晋王行台。
(应镇州百姓请求,张氏全家及其同党被虐杀于闹市,抢而食之;张文礼的尸骨也被分割于市。赵王故侍者得赵王遗骸于灰烬中,晋王命祭而葬之,符习等人斩衰而送。)
5
魏州晋王行台。李存勖召见进攻镇州的诸将,首先传命道:“赵王旧部符习、乌震、赵仁贞、李再丰功勋卓著,特任命符习为成德节度使,乌震为赵州刺史,赵仁贞为深州刺史,李再丰为冀州刺史。”
乌震、赵仁贞、李再丰三人急忙伏地叩谢道:“多谢大王洪恩。”
唯符习拱手道:“成德军乃河朔大镇,举足轻重,末将不敢担此重任。依镇州军民之议,末将恳请大王亲自兼任成德军节帅。”
乌震、赵仁贞、李再丰也齐声请求道:“请大王亲自兼任成德军节帅!”
李存勖点点头道:“好吧。本王就允准各位所请。任命昭义观察判官任圜兼任镇冀观察判官,暂管镇州军府事。”
“遵命!”
李存勖对符习道:“本王就在相州、卫州置义宁军,请符习将军出任义宁军节度使,坐镇相州。”
符习再次躬身道:“魏博六州王军霸府,不可分也,愿得河南一镇,习自取之。”
李存勖点头道:“将军真乃忠义高士。就任命您为天平节度使兼东南面招讨使,暂居魏州,伴随本王左右。”
“多谢大王!”符习适才躬身而退居一旁。
“加大总管李存审为侍中!”
“多谢大王!”李存审叩谢道:“末将还有要事奏闻!”
“大总管,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有何要事,但讲无妨!”
李存审躬身道:“末将接到各镇将帅议报,督请大王登基称帝。万望大王顺应众心,早早登基,以与朱梁对抗衡,一举兴复大唐社稷!”
李存勖沉思不语。
郭崇韬也躬身道:“臣也接到各地劝报,恭请大王早日荣登大宝,顺天应人,以兴大唐!”
李嗣源躬身道:“如今镇州已平,内患消弭,天时地利人和皆已具备;大王一朝登基,传诏天下,群起而应,定可一举荡平朱梁,重现大唐雄风!”
李存贤、王正言、任圜、符习等人纷纷进言道:“恭请大王荣登大位,一统华夏!”
李存勖站起,伸开双臂道:“诸位免礼,为了兴复大唐,本王定当不负众望。立即传命天下,征召大唐朝廷健在的大员遗老和各镇节度判官,克日送来魏州,共商大计!”
“大王圣明!”众人齐呼。
6
潞州帅府后堂。李继韬召集亲信议事。李继韬道:“晋王征召前朝遗老大员、各镇监军判官齐聚魏州,意欲登基称帝;诸位我们昭义军如何应对?是否向他镇一样,奉表劝进,纳贡献忠?”
牙将申蒙拱手道:“河东纵横一时所仰仗者大帅先君、周德威老将尔,如今这二柱皆逝。魏州无人,终为河南大梁吞噬,止迟速间耳。”
李继韬点头道:“不无道理。”
幕客魏琢进言道:“晋王急召我昭义监军张居翰、节度判官任圜到魏州就职,二人熟知我军虚实。举棋不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望大帅早决之。”
李继韬看着二人,沉思不语。
最小的弟弟李继远挺身而出道:“兄有家财百万,仓储十年,宜自为谋,莫受人所制。”
李继韬笑道:“幼弟如何主张?为兄当听你言。”
李继远慨然道:“申蒙之言是也。河北不胜河南,不如与大梁通盟;北有契丹虎视眈眈,南有大梁陈兵河上,晋王方事之殷,焉能讨我?无如此算。”
李继韬道:“此言甚好。不过五弟、六弟滞留相州,恐怕加害。”
“不会。父帅有大功于河东,晋王岂会为难五哥、六哥。”李继远道。
“是啊!五将军李继能非久居人下之辈,不在潞州,正合大帅举事。”魏琢道。
“好,立刻派使者前往梁庭献表;并传命全军各地改旗易帜!”
“遵命!”
7
昭义军之泽州衙署。泽州刺史裴约召集众人聚集衙署,将潞州帅府文告拿给大家传看。众人惶惶不安。裴约流着泪道:“余事故帅逾二十载,见其分财享士,志灭仇雠。故帅不幸捐躯,尸骨未寒,而二郎君遽背君亲,吾宁死不能从也!”
众人齐声道:“我等唯将军马首是瞻!”
裴约转危为安,欣然道:“誓与泽州共存亡,以全大义!”
(裴约一面布置闭城坚守,一面派人向晋王请援。)
8
汴京金祥殿。梁帝朱友贞端坐大宝,侍从官进殿禀报:“启奏陛下,潞州昭义军节度使李继韬派其弟李继远献表归降,正在殿外侯见。”
“昭义军前来献表归降?太好了!”朱友贞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
众臣躬身齐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梁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同喜,同喜!”朱友贞兴奋道:“梁晋争夺昭义数十年,先王屡发大兵,终未占领潞州重地,今朝不费一兵一卒而得之,真是天佑大梁。传旨,立刻命李继远觐见。”
“遵旨!”侍从官躬身而出,来到殿门,高声宣道:“陛下有旨,宣昭义军使者李继远觐见!”
不一会儿,李继远进殿,大礼参拜道:“小臣李继远参见陛下,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小将军平身,起来回话!”朱友贞连忙道。
“谢陛下!”李继远站起,躬身道:“小臣李继远奉我兄、昭义军节度使李继韬钧命,前来献表归正,这是我兄亲笔奏章,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
朱友贞接过奏章,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对李继远道:“小将军,奏本甚妥;只是梁晋征战经年,泽潞重地多次易手,不知你兄何以取信朝廷?”
李继远再次躬身道:“回陛下。末将临来率百余精骑诈云于河东所属晋、绛二州,擒得守将十几人,现已押至殿外,以表诚心。二则,我兄请求发二子来汴京为质,侍候陛下。”
“好好好!朕就下旨,改昭义军为匡义军,仍以你兄李继韬为节帅,并加同平章事;可速令李继韬二子来京就职。”
“多谢陛下隆恩!”李继远叩拜道:“臣还有议事恳请朝廷定夺。”
“起来回话,但讲无妨!”
“昭义军泽州刺史裴约不肯归正,据城顽抗;恳求朝廷发兵泽州,与我潞州军南北夹攻,诛杀裴约。”
“好!大将董璋,朕就命你明日率精兵两万,兵发泽州!”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