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晋阳李克宁府前厅。傍晚,李克宁正与夫人孟氏闲坐,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八太保李存颢来访。”
“八太保此时来访所为何事?请他进来吧。夫人暂且回避。”李克宁挥挥手道。
孟氏不得不起身入内。
李存颢进来参见道:“小将见过大帅!”
“免礼。不知八太保天晚前来所为何事?”李克宁问道。
李存颢趋近,拱手道:“大帅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实乃河东不二之主。兄终弟及,自古有之。以叔拜侄,于理安乎!天与不取,后悔无及!”
李克宁瞪了李存颢一眼道:“我家世代以父慈子孝闻名天下,先王的基业如果有了归属,我又有什么希求!你再胡说,我就杀了你!”
李存颢急忙辩解道:“末将之言,乃受众人委托,也是为河东大局稳定考虑,非末将一家之言。请大帅切勿见怪。”
“算了,以后这样的话切不可乱说。”李克宁道。
“大帅教训的是,小将告辞!”李存颢再次躬身道。
李克宁挥挥手,李存颢才慢慢退出。
李存颢刚走,孟氏从后面走了出来,进言道:“老爷,李存颢之言不无道理。世间哪有叔拜侄的道理!老爷忍得,我却忍不得。”
“不要胡说。大位已定,岂可乱来!”李克宁道。
“老爷,李存颢所言不虚。也有好几家将领的夫人对我言讲,他们都拥护老爷,支持您执掌河东。如此众口汹汹,传到李存勖的耳中,岂不生出祸端。”孟氏力劝道。
“此事还是容我三思而后行。”李克宁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2
晋阳李克宁府后堂。孟氏对李克宁道:“老爷昨日之事,考虑得如何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李克宁犹豫道:“李存勖的名位已定,哪能轻易推翻?再说本帅带头膜拜,出尔反尔,岂能服众?嗣王是我亲侄,我哪下得了手?”
孟氏道:“老爷何须亲为!得罪人的事都让李存颢等人去做。传李存颢来问一问,他们肯定有办法。”
“好吧。”
3
晋阳李克宁府后堂。李存颢对李克宁道:“末将都是为河东李氏的长久兴盛打算。先王执意与中原对抗,屡遭败绩;李存勖无法与先王相比,却执意继续对抗中原。河东李氏会遭到灭顶之灾的。唯有大帅统领,方可与中原和好,永保李氏富贵。”
李克宁点点头道:“存颢之言甚有道理。不过李存勖已经继承大位,不大动干戈,如何轻易得到?”
李存颢道:“大帅何须麻烦。明日您可在家装病,李存勖定会前来探望。我等埋伏在左右,一举将李存勖杀死。大事成矣!”
“明日?太急了。恐怕引起怀疑。再说我兄尸骨未寒,急急将李存勖杀死,恐怕失去人心。还是徐徐图之。”李克宁道。
4
晋阳校场点将台。李克宁端坐点将台帅位,对众将道:“本帅知军府事,今日登台点将,众将务必遵令。”
李存璋出班道:“李大人,嗣王守丧不出,不宜点将发令。”
李克宁道:“为什么不能,本帅知军府事,总掌军政大权,为什么不能点将发令?速速退下,再勿多言。”
李存璋不悦,怏怏而退。
张承业出班道:“李节帅,本监军认为存璋将军的话不无道理。您乃河东所属振武节帅,嗣王才是河东节度使;您不宜以总帅之名义发号施令。”
李克宁冷笑道:“张大人,张监军!您本是大唐朝廷的监军,如今大唐朝廷倾覆,您还受何指派担任监军之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可笑!”
“你?你!”张承业气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
李克宁开始点将:“大太保李嗣源!”
“末将在!”
“六太保李存审!”
“在!”
“七太保李存进!”
“在!”
“八太保李存颢李存质!”
“在!”
“九太保李存质!”
“李存质!”
无人应命。李存璋再次出班道:“九太保负责王府巡查和嗣王保卫。先王丧期,九太保责任重大;可能无法按时来到。”
李克宁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继续点将:“十太保李存贤!”
“在!”
“十一太保李嗣恩!”
“在!”
“十二太保李嗣本!”
“在!”
“河东都将安金全!”
“在!”
……
然后李克宁又点第二遍,点到李存质,又连喊两边,李存质还是没到。李克宁点完第三遍,李存质才匆匆登台参见:“末将参见李节帅。只因各州拜祭王灵的文武众多,需要一一检查,末将来迟,请节帅见谅。”
李克宁拍案怒责道:“李存颢可曾告知你今日本帅点将。”
李存质道:“八哥倒是说了。只是未说时辰。”
李克宁勃然大怒道:“既已告知,明知故犯,分明是藐视军令!来人,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李存质大骇,噗通跪倒,哀求道:“老大人饶命,念在末将对先王、嗣王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李克宁不为所动,摆摆手,大喝道:“拉下去!”
李存璋、李嗣源、李存审、李存进、李存贤等将急忙齐齐跪下求情:“节帅留情,念在存质将军初犯,就饶了他吧。”
“先王刚去,即违抗军令,大逆不道,决不可宽恕!再敢讲情,与他同罪!”李克宁大吼道。
众将无奈而退,李克宁冲金甲武士摆摆手。两名武士将李存质押了下去。
(李克宁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首先借故斩杀了与李存勖关系密切的李存质。)
5
晋阳王府偏殿。李克宁对李存勖道:“晋王,李存质不遵军令,藐视叔父,我将他正法。定有人向你诬告叔父。您认为如何?”
“叔父知军府事。总掌军政,李存质违令当斩;小侄无有异议。”李存勖低声道。
李克宁道:“等您父王丧期一过,您即可升帐视事。叔父当还镇振武军。而大同军力薄弱,契丹铁骑和卢龙军虎视眈眈,我很不放心。莫若让叔父兼领大同节度使。”
“叔父肯为侄儿分担大同防务,侄儿感激不尽,当然允准。”李存勖道。
“我素知大同军力薄弱,无法对抗契丹大军,莫若把蔚、朔、应三州划为大同巡属,集四州之力共同抗敌,方保无虞。”李克宁再次请求。
“一切皆按叔父所言行事。”李存勖点头道。
6
晋阳李克宁府前厅。李克宁高兴地对李存颢道:“晋王答应本帅兼领大同节度使,并同意把蔚、朔、应三州划为大同巡属。晋王所属三镇,我占据两个,九州我统管五州,足矣!等先王丧期一过,我即赴大同上任。”
李存颢力陈道:“大帅,不妥啊!您走之后,李存勖再无约束,定然会大举进犯大梁;无异以卵击石,大祸至矣!晋阳沦陷,神武川祖宗之地不保,大帅如何面对?何以独存?”
李克宁闻听着急,沉思半响道:“如之奈何?”
李存颢低声道:“有道是无毒不丈夫,还是先解决了李存勖,夺了大权,一劳永逸。”
“难呐?如何解决?”
“还是末将往日所说,您可在家装病,李存勖定会前来探望。我等埋伏在左右,一举将李存勖拿住。大事成矣!张承业、李存璋等人对您也不尊敬,如他们同来,一起除掉。我们奉您为河东军帅,举河东九州附于梁,执晋王及太夫人曹氏送大梁。河东与中原相安无事,永保太平。”
“好是好,要办得稳妥。那李存勖久经战阵,十分勇捷,要了解他的底细才可,还有他贴身侍卫的底细也要掌握。一击不中就麻烦了。”李克宁担心道。
李存颢道:“大帅不必担心。我与王府亲信史敬熔有旧,李存勖等人的底细可令他详查。”
“如此甚好,可带史敬熔前来见我。”
7
晋阳李克宁府后堂。李存颢领着史敬熔来见李克宁。史敬熔躬身道:“老奴见过李大人。”
李克宁摆摆手,示意史敬熔坐下,然后问道:“老夫子可愿为本帅效命?”
史敬熔拱手道:“李大人与晋王同体连枝,您就是晋王,晋王就是您,老奴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克宁缓声道:“嗣王资历浅薄,穷兵黩武,不足以保全祖宗基业。我欲召招他到我府中,一举拘押,取而代之。你可愿意将嗣王及其侍卫的详情告我?”
史敬熔闻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慢慢点头道:“嗣王顽劣,的确不堪大任。不过老奴一直跟随先王左右,倒对嗣王不大留意。我回去之后,一定暗暗观察,了解详细,着速来报。”
“好。事成之后,重重有赏。”李克宁道。
“多谢大人。”史敬熔站起躬身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