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镇州晋军大营。阎宝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都招讨,镇州数百步卒从城内杀出,直奔我中军大寨杀来。”
“哈哈!数百步卒,也敢来攻我大营,真是自不量力!”阎宝大笑道。
符习进言道:“镇州被我围困日久,困兽之斗,不比寻常,都招讨不可轻视啊!”
“符将军多虑了。区区数百饥迫之兵,徒来送死尔。不值我军大动干戈。但将正面长围之垒敞开一处,在豁口左右伏兵一千;待敌军迫近,发伏击之,定可一鼓而定。哪位将军愿前去灭之?”
降将王铤拱手道:“末将愿往!”
“好。记住,等镇州兵冲到我军围垒之下,再予以反击,不要放箭,以防他们畏惧而退;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要放走一个,务必将他们全部诛杀。以此震慑守军,逼迫他们尽速放弃抵抗!”
“遵命!”王铤拱手而去。
2
镇州晋营中军围垒之前。王铤见那四五百镇州兵迫近围垒豁口,拔剑高呼道:“出击,诛杀敌军!”
晋军蜂拥而出,却因豁口太小而推搡。两军短兵相接,一时晋军出来的兵士太少,并未占得上风。
那几百镇州兵却极为凶蛮,很多人因为无法厮杀而着急。于是,一起用力,将豁口两旁的围垒向里推倒数十米,反而压在了未出的晋军身上。镇州兵占得先机,大开杀戒。一时杀声震天,王铤躲避不及,被砍死。
等阎宝出来看时,一千晋军已被砍杀大半。阎宝大惊,高呼道:“快!快!堵住镇州兵!快传令各军来援!”
晋军正忙乱间,城上张处瑾等人看到第一批人得手,立即率大队镇州兵出城杀来。
晋军不备,整个城南围垒都被毁坏。越来越多的镇州兵涌来,火烧晋军大营。晋军大败。阎宝见势不妙,丢下营帐、大批的粮草辎重,狼狈南撤。
(阎宝大军南撤赵州坚守;符习、乌震等部也坚持不住,不得不撤围,移军赵州。镇人悉毁晋之营垒,取其刍粟,数日不尽。阎宝惭愤,疽发于背,不久病逝。)
3
魏州晋王行台。李存勖正与众将议事,阎宝亲使进来禀报:“参见大王,镇州都招讨阎宝将军命我禀报大王。由于他一时轻敌,我军遭到镇州叛军突袭;我军大败,退保赵州。都招讨大人深感有负大王重托,惭愤病倒,不能视事,特禀明大王定夺。”
“真是祸福无常啊!阎宝将军英武果决,不想有此大败。”李存勖感叹道,然后环视众将,对李嗣昭道:“二哥,正好在此,可立即率领昭义军前去赵州,将阎宝将军替回养病。就由二哥出任北面招讨使,挥军再攻镇州,一定将那叛贼张文礼父子给本王擒来!”
“谨遵王命!”李嗣昭拱手而去。
(李嗣昭一到赵州,一面将阎宝遗体送回魏州,一面大举反攻,大败成德军,再次兵临城下,困住镇州。)
4
镇州城南晋军大营。李嗣昭正与众将议事,探马来报:“启禀大帅,镇州一枝骑兵,一千余人,出了城东九天门,去抢掠附近的村庄了。”
“再探再报!”李嗣昭挥挥手道。
探马拱手而去。
李嗣昭对众将道:“镇州叛军这是趁我军新到,还未合围,要尽力积存粮草;本帅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判官任圜留守大营,我儿继俦立刻点兵三千,随为父前去伏击叛军。”
“遵命!”
5
镇州城东晋军弃营。李嗣昭、李继俦埋伏在弃营墙后,等待镇州军返回。约莫半个时辰,镇州骑兵从东而来,一个个马背上驮着猪羊、粮食满载而归。他们已进入弃营中间马道,李嗣昭高呼道:“放箭!”
晋军的箭矢如飞蝗一般射向镇州骑兵,一下子把他们射杀过半。剩下的镇州兵赶紧逃避,纷纷下马,躲到残垣断壁之间,开始反击。
李嗣昭指挥兵将包抄上去,一股一股地消灭他们。镇州军顽强抵抗,十分凶猛,李继俦吓得直往后缩。李嗣昭愤怒,一马当先,攻击敌军,频频张弓怒射,射杀多人。在李嗣昭的带领下,这支镇州骑兵全军覆没。正在打扫战场,李嗣昭忽然看到东边还有三个镇州兵隐藏在墙垒的废墟间,伺机北窜。李嗣昭纵马追过去,张弓搭箭,围着他们怒射,一人应声倒毙。另两人急忙围着墙垒躲避,同时发箭回击;一支飞箭射中李嗣昭脑侧。李嗣昭强忍剧痛,再发一箭又射倒第二名镇州兵。李嗣昭回手取箭,箭壶中箭矢已尽。最后一名镇州兵站起来,面对李嗣昭再度抽箭射来,李嗣昭躲过。那人十分紧张,手哆哆嗦嗦地摸箭,要再射李嗣昭;李嗣昭大怒,大喊一声“找死”,一咬牙,猛地拔下头上箭矢,扣弦怒射,射穿那人胸膛,扑地而亡。
李嗣昭的伤口血流如注,疼得他大叫一声,栽倒马下。
“父帅!”李继俦急忙带人来救。
李继俦给李嗣昭抱住伤口,急忙与众人护送他返回大营。
6
镇州城南晋军大营。李嗣昭躺在榻上,伤口血流不止。诸子、众将围在身边,李嗣昭面色煞白,气如游丝。李嗣昭知道自己不行了,艰难地对众人道:“诸位——听真!悉以泽、潞兵授判官任圜,继续督诸军进攻镇州!”
言罢,李嗣昭闭上双眼,大口大口地倒气。
众人放声大哭。
忽然,李嗣昭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大喊道:“先王,嗣昭来也!”
言罢,李嗣昭气绝而亡。
大帐之内,哭声一片。
(任圜一面派人禀报晋王,一面继续进攻镇州。他发布的命令和以前完全一样,镇州人很长时间都没发现李嗣昭已死。)
7
魏州晋王行台。李存勖正与众文武宴饮,小军领着李嗣昭亲将裴约进见。裴约跪倒晋王案前,哭告道:“大王,我家节帅李侍中两天前,与敌交战中不幸头部中箭,于昨晚不治而亡了!”
“什么?你说什么!”李存勖拔剑怒起。
“大王,李侍中战殁了。”
“啊!二哥!”李存勖大喊一声,宝剑落地,跌坐帅椅之上,一下子昏了过去。
众人急忙上前抢救,好一会儿,李存勖才缓过起来,泪如泉涌,放声大哭:“二哥,二哥啊!你怎忍心舍小王而去啊!”
众人心痛,哭声震天。
李嗣源拱手道:“大王,让末将前去镇州,定要踏平城阙,手刃仇敌,告慰嗣昭英灵!”
李存勖似乎没听到,只是大哭不已。好半天,李存勖才止住悲声,问裴约道:“我兄临终,可有遗言?”
裴约回道:“李侍中临终,遗命在镇州之泽潞各军悉归判官任圜节制,继续进攻叛军!”
李存勖点头道:“二哥真忠贞之士也。裴将军,你乃李侍中亲将;李侍中去世,必然引起昭义军震动;而泽州靠近梁境,十分紧要,本王任命你为泽州刺史,立即赶赴泽州镇守!”
“多谢大王。末将去也!”裴约爬起,抹泪而去。
“本王任命天雄马步都指挥使、振武节度使李存进为北面招讨使,立刻前往镇州指挥平叛!并代为传命,任用二哥长子李继俦为昭义军留后;命二哥诸子一起护送他的遗体归葬晋阳祖地!”
“谨遵王命!”李存进拱手道。
(晋王对李嗣昭的死悲不自胜,一连十几日不沾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