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凤翔城郑畋衙署。贼军复振,郑畋夜不安寝食不甘味。一天,郑畋在凤翔衙内正与后方亲将商议筹集粮草之事,东门守将来报:“郑大人,大事不好,城外驻扎的部队反攻凤翔,意欲进城作乱,为首者正是大将李昌言及其弟李昌符。”
郑畋闻报,吃惊不小,城外部队正是龙尾坡战胜齐军的主力,李昌言、李昌符兄弟亦是骁勇战将。齐军随时伺机反扑,竟不战自乱,形势急迫。郑畋来不及细想,吩咐各位亲将,聚集亲兵卫队,随他出城一看究竟。众人劝他不要冒险,郑畋道:“国难当头,顾不得那么许多。”
2
凤翔东门。郑畋率领亲兵卫队,来到东门,不待登城观察,立即下令打开城门,一马当先,奔向叛军。远远看见,乱军纷杂,冲着城上官兵呼号云嚷。郑畋大喊道:“郑畋在此,何故作乱?”
士兵闻言,稍稍退后,李昌言、李昌符兄弟在马上拱手:“郑大人,士兵在前方浴血奋战,却未领到军饷。上月军饷减半,这个月,已过半月,却未见分文,叫兄弟们如何养家糊口?”
郑畋急答道:“非常时期,府库空虚。些许钱款,接济了外来勤王部队,又出资到甘凉二州购买粮草,以备再战。大家且请见谅,平定叛乱之后,定与大家补足。”
“不行!不行!物价飞涨,没有军饷,无法过活。”众人纷嚷。郑畋力劝不住。
不知有谁大喊一声:“郑畋贪污军饷,严惩郑畋!”
众人闻言,群情激奋,有的士兵开始冲郑畋左右胡乱射箭。郑畋亲将欲攻击叛军,被郑畋大声喝止。探马来报,齐军来袭,距此不足二十里。情势危急,郑畋力排众议,喊过李昌言、李昌符兄弟,言道:“大敌当前不可自乱阵脚。既然二位将军的部众怀疑郑某,郑畋何计个人得失。郑畋愿意把节度使之职让与将军,返回朝廷,保荐将军统领凤翔。凤翔城乃通达西川的要地,切切守住。将军速速带兵进城坚守。郑畋就此别过。凤翔,就拜托二位了!”
说完,郑畋带领十几名亲兵绕城南去。
3
扬州淮南节度使帅堂。淮南节度使高骈率众跪接圣旨。飞龙使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巢巨贼占据京师,为祸海内,诏令天下各个藩镇起兵征讨,特命淮南节度使高骈为东面都统,克日兵发关中,不得有误!钦此!”
“臣高骈接旨!我主万岁万万岁!”高骈高呼道。
飞龙使将圣旨递与高骈,着急道:“大帅呀,高都统,黄巢贼子占据关中,万岁十分忧虑,可以说是寝食难安啊!大帅可要速速发兵啊!”
高骈站起道:“军机大事,事关社稷生死,必须运筹停当,不可鲁莽。大人远来,鞍马劳顿,非常辛苦,还是先让本帅略尽地主之谊。来人,设宴,给天使贵人接风洗尘。”
“遵命!”中军官拱手而出。
“如此多谢高大帅了!”飞龙使笑了笑。
4
扬州淮南节度使帅堂。淮南节度使高骈召集众人议事。高骈道:“朝廷命我军兵发关中,此事甚大,诸位有何高见?”
老将梁缵挺身而出道:“大唐社稷危难,我军当立赴国难。末将愿为前驱。”
众将纷纷附和:“请大帅下令,我等愿效死力。”
高骈摆摆手道:“黄巢贼军已达百万之众,猛将如云,实在强大,恐怕我们力不能抵啊!还需运筹周全啊!”
参军吕用之进言道:“大帅,我军南邻镇海军兵多钱足,那周宝大帅又是您禁军中的同僚,邀他一起出兵,当有胜算。”
“嗯,是啊,镇海军占据江南富庶之地,的确兵多钱粮充足,周宝老兄真是有福之人啊!”高骈点头道:“择日派人到镇海军帅府下书,请周大帅与我共同入援京师。”
“遵命!”吕用之拱手。
5
润州镇海节度使周宝帅堂。镇海节度使周宝正与众人议事,小军领着淮南军使者进来参见:“见过周大帅,小的奉我家高大帅之命送来檄文一封,请大帅亲启。”
“噢,高老弟有檄文给我,呈上来!”周宝兴奋道。
那使者将檄文呈上,周宝打开,略略一看,欣然道:“好啊!高大帅邀我一同起兵,入关勤王,此乃我们地方藩镇的本分。请回复高大帅,本帅立刻编练大兵,准备与他同行。”
“遵命!”
6
润州镇海节度使周宝帅府书房。镇海节度使周宝召集几个亲信幕客来见。周宝道:“淮南高骈邀我出兵勤王,本帅治舟师以俟之,这一个月过去了,扬州却始终不见下文。这高骈老弟到底玩得什么把戏!还把这平贼大业当不当一回事!”
一个幕客趋前道:“大帅,那高公幸朝廷多故,有并吞江东之志,声云入援,其实未必非图我也!宜为备。”
“什么?难道高骈真有如此歹意?不可信也!”周宝半信半疑。
“大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众人同声道。
周宝默然不语。
(其后周宝暗暗派人潜入扬州打探,得知那高骈日日饮酒作诗,并无备战之举,遂罢兵回营。)
7
扬州淮南节度使帅堂。淮南节度使高骈率众跪接圣旨。飞龙使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巢窃据大唐京畿,称尊道寡,令朕寝食难安,特命东面都统高骈克日兵发关中,兴兵之非常时期特准淮南军巡内刺史及诸将有功者,自监察至常侍,听以墨敕除讫奏闻。钦此!”
“臣高骈接旨!我主万岁万万岁!”高骈高呼道。
“高都统,快发兵吧。万岁的龙须都愁白了,大唐江山的兴复大业就指望着您呐!”飞龙使着急道。
高骈站起,叹气不语。
众将一起请求道:“请大帅速速发兵,拯救大唐江山社稷!”
高骈看看众人,传令道:“速速派人,邀约镇海军周大帅赴瓜州会面,商议一同入关勤王大事!”
“遵命!”
8
扬州淮南节度使帅堂。淮南节度使高骈正与众人议事,赴润州府吏张守一返回来见。高骈问道:“镇海军周大帅可曾定下瓜州赴会时间?”
“回大都统,周大帅恐怕不能赴会瓜州?他说他这一段身体有痒,需要悉心静养,他事暂时无法顾及。”张守一拱手道。
“什么?他托病拒绝。难道他真的病了?”高骈诧异道。
张守一摇摇头道:“下官看那周大帅并未染病。好像对大都统心怀不忿,还让下官带话给大都统,只是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那周大帅让我转告——吾非西川前任之突将,任高公屠戮,奏称以来犯之外藩而冒功,如今复欲作家门功勋以欺朝廷邪?”
“周宝真是胆大包天!”高骈闻听大怒,对张守一道:“你立刻返回润州,当面问问周宝——何敢轻侮大臣?”
“遵命!”张守一见高骈动怒,不敢多言,赶忙拱手而出。
9
润州镇海节度使周宝帅堂。镇海节度使周宝正与众人议事,小军领着淮南军使者张守一进来参见。周宝冷冷道:“张大人怎么这么快又来了?难道你们高大帅知道错了不成,要向我道歉?”
张守一二次拱手道:“我家大都统让我带来一言,不便当众讲出,下官特封在公文之中,请大帅亲览。”
“呈上来!”
周宝打开一看,冷笑道:“高骈责我——何敢轻侮大臣?我与他彼此夹江为节度使,汝为大臣,我岂坊门卒邪!”
众人大笑,张守一十分尴尬,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张守一拱手道:“周大帅,下官如何回复我家都统,请大帅明示!”
“明示?还明示什么!就以本帅刚才所说回之,去吧去吧。”周宝不耐烦道。
张守一急忙拱手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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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淮南节度使帅堂。张守一急匆匆来见高骈。那高骈一见张守一,就有些生气,厉声道:“那周宝如何回话,可有悔意?”
“大都统,那周宝毫无悔意,下官建议再不要与那周宝来往。周宝不知高低顺逆,不值得理会。”张守一陪着小心道。
“我也知道周宝老儿这几年有些糊涂,”高骈点点头,转而问道:“你回来就有此说,难道他又出言不逊冒犯本都统了?”
“下官不敢讲。”
“讲!”
“他说——彼此夹江为节度使,汝为大臣,我岂坊门卒邪!”
高骈闻听,拍案而起,大怒道:“周宝老儿无状,传令,兵发润州,本帅要当面找那老儿问罪!”
梁缵急忙劝阻道:“大都统息怒,息怒!您与周公乃是私怨,平贼乃是国是;国难当头,当以大局为重。大都统一旦平贼戡乱,即立下不世之功。奏明圣上,朝堂一言即可严惩周宝之横逆。请大都统切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众将齐声道:“请大都统切切以江山社稷为重,兵发关中!”
高骈闻听振奋,遂二次传令:“明日移军城西东塘,准备誓师!”
“遵命!”众人齐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