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洛阳金殿。朱友珪端坐大宝,文武百官伏地山呼:“元旦伊始,吉祥如意,恭贺陛下朝享太庙,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大梁江山固若金汤!”
朱友珪兴奋地站起道:“众卿平身,朕当与诸位共享富贵,与万民共享太平。传旨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凤历。”
“陛下圣明!”百官齐呼。
“好好好!文武百官各加俸一级,特加东都留守均王友贞为检校司徒!”
“陛下圣明!”
“为显优宠,特命驸马都尉赵岩赴东都传旨,恩赏均王!”
“臣赵岩领旨!”赵岩出列接过圣旨。
正在这时,侍从官进殿启奏:“启奏陛下,佑国军大安府使者在殿外求见,有加急军报上奏!”
“宣!”
“佑国军大安府使者觐见!”侍从官站在殿门高呼。
大安府使者跪倒御前道:“大安府使者拜见我主万岁万万岁!小人奉大安府都将胡规将军之命,奏报大安府军情。岐王驾下大将李彦韬率军进攻大安府;声言要恢复前朝帝都长安之名。我军出战失利。大安府被困。请朝廷速发大兵解救。这里有胡规将军亲笔奏章一份,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
朱友珪接过奏章,打开看了看,开言道:“大安府使者即速返回,告知胡规将军,朝廷大军不日就到,望他务必坚守待援!”
“多谢陛下,谨遵圣命!”大安府使者叩谢,下殿。
朱友珪扫视殿上众将,正待发派;侍从官二次进殿,躬身奏道:“陛下,孟州刺史派人送来急报,驻怀州左龙骧军在都将刘重霸带领下聚众作乱!”
“有这等事!快呈上来!”
朱友珪展开那奏报一看,勃然大怒道:“刘重霸大逆不道,妄议先帝,包藏祸心,十恶不赦!这寇彦卿在河阳节度使任上,竟然没有察觉奏报,实在可恨!马步军都指挥使霍彦威、左耀武指挥使杜宴球,朕命你二人率军两万,即刻前去平叛!金乌大将军段凝担任怀州刺史多年,熟悉地理情势,也一同前去。务必将刘重霸一干叛党剿灭殆尽!”
“遵旨!”霍彦威、段凝躬身应命。
“退朝!”朱友珪气呼呼地站起,转身而去。
“陛下起驾!”侍从太监高声道。
“恭送陛下!”百官齐呼。
(龙骧军乃是朱温生前的亲军,以为朱温报仇之名起兵,击中了朱友珪的软肋。朱友珪怎能不恼!早把救援长安之事抛之脑后。)
2
汴州均王府。赵岩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都留守均王朱友贞镇守汴州梁园有功,特加检校司徒,钦此!”
“谢主隆恩!”朱友贞叩拜道。
“四弟,快快请起,这检校司徒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您均王来说,还不是皮毛而已。”赵岩不以为然道。
朱友贞站起,吩咐手下:“内廷设宴,本王要与姑老爷一醉方休。”
“遵命!”
3
汴州均王府内堂。均王朱友贞和驸马都尉赵岩三杯下肚,面红耳赤。朱友贞问道:“君与我系郎舅至亲,不妨直告,先帝升遐,外间啧有烦言,君在内廷供职,见闻较确,究竟事变如何?”
赵岩闻听,双目含泪,悲戚道:“大王不言,也当直陈。首恶实嗣君一人,内臣无力讨罪,全仗外镇为力了。”
朱友贞道:“我早有此意,但患不得臂助,奈何?”
赵岩进言道:“今日拥强兵,握大权,莫如魏州杨令公,近来推崇倍加,但能得他一言,晓谕内外军士,事可立办了。”
朱友贞点点头道:“此计甚妙。我马上派使者前去。”
赵岩道:“左龙虎统军袁象先乃先帝外甥,掌握洛阳半壁军权;他对先帝被害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待我返回洛阳,与他相商;我们里应外合,定可为先帝报仇雪恨,重新廓清大梁社稷!”
(二人密谋许久,方才握手而别。)
4
魏州天雄军帅府。杨师厚正在内堂独坐宴饮,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汴州均王府长史马慎在外求见。”
“哦,均王朱友贞的长史!快快有请!”杨师厚停杯道。
马慎进来躬身道:“汴州均王府长史马慎拜见大梁都招讨杨大帅,均王爷命下官向大帅致意。”
“均王爷派马长史前来,恐怕不单单向本帅致意,定有其他要事,请直言无妨。”
“殿下让我转告大帅:郢王弑逆,先帝暴亡,天下共知,众望共属汴州我王,公若乘机举义,帮立大功,匡扶社稷,这正所谓千载一时呢!”
杨师厚神色凝重,犹豫道:“郢王弑逆,本帅也有耳闻;如今君臣名分已定,无故改图,岂不成了乱臣贼子。”
马慎躬身道:“大帅,哪里话来!您是先帝生前最为倚重的宿将,天下众人都盼着您为先帝报仇雪恨呢。您起兵兴复,乃是大忠大义之举。军饷之事不用担心,均王答应,事成之后,当更给犒军钱五十万缗。”
“容我三思,稍后回复。”
“下官告退,静候佳音。”
“大人请到驿馆歇息,不时定有回复。”
5
魏州天雄军帅堂。杨师厚召集亲将商议,明言道:“汴州均王殿下约我起事匡扶社稷。方郢王弑逆时,我不能入都讨罪,今君臣名分已定,无故改图,果可行得否?”
众人还在思索,牙校王舜抢先道:“郢王亲弑君父,便是乱贼。均王兴兵复仇,便是忠义。奉义讨贼,怎得认为君臣?若一旦均王破贼,敢问公将如何自处哩?”
杨师厚恍然大悟,站起道:“我几误事,幸得良言提醒,我当为讨贼先驱哩!来人,速请均王府长史马慎大人来见!”
时间不长,马慎来到,躬身道:“拜见杨大帅!”
“马大人,请回复均王殿下,杨师厚愿竭力筹谋,不日佳音即至!”
“多谢杨大帅,事不宜迟,下官告辞,请均王准备。”
“好!恕不远送!”杨师厚站起拱手道。
马慎拱手而去。
杨师厚传令:“王舜将军,你即刻动身,暗暗潜入洛阳,进入龙虎统军袁象先府邸,与他相谋;议定之后,速来报我。”
“遵命!”王舜拱手而出。
“都虞侯朱汉宾,本帅命你率精兵出屯滑州西南,随时准备渡河,开赴洛阳!”
“遵命!”朱汉宾拱手而出。
6
洛阳左龙虎统军袁象先府邸内堂。王舜正与袁象先密谋,小军在门外禀报:“启禀统军大人,驸马都尉赵岩来到前厅,说他刚从汴州返回,有要事相商。”
“哦,刚从汴州返回。好,立刻引他来此相见!”
“遵命!”
时间不长,小军领着赵岩进来,随即退出,关闭门户。
“本官见过袁统军。”赵岩拱手道。
袁象先急忙起身相迎道:“老大人,这是魏州杨大帅帐下亲校王舜将军。您二去汴州,刚刚返回,就急着来见末将;我猜您和王舜将军的来意不谋而合啊!”
赵岩、王舜不约而同道:“为先帝报仇,扶立均王!”
三人哈哈大笑。袁象先道:“我尽快派军控制洛阳东门、北门,一旦汴州、魏州兵到,即可兵不血刃而入京,进围皇宫,大事可定!”
“好。我们马上分头告知汴州、魏州,开始举事!”赵岩欣然道。
王舜连连点头。
7
汴州右龙骧军校场。均王府长史马慎率人召集右龙骧军兵将。王府侍卫在演武台上把铜锣敲得震天响,大声喊道:“右龙骧军兵将听着,朝廷有命,右龙骧军兵将立即集合,徒手卸甲,开往洛阳。立即集合,开赴洛阳!”
右龙骧军兵将陆续走出兵营,聚到演武台下,大家在台下云嚷:
“朝廷忽然召集我军开赴洛阳,所为何事?”
“为什么不允许携带兵器?”
……
统军王彦章登台,拱手道:“马大人,朝廷命令不明不白,龙骧军士兵都很担心啊!”
马慎故意大声道:“王将军,您乃威震天下的铁枪将,难道还怕死吗?你们龙骧军是先帝的亲军。当今天子因为左龙骧军在怀州起事,所以疑及尔等,恐将悉数坑死。均王处已有密诏,因不忍尔等骈诛,特先布闻。”
“啊!竟有此事!我们都是大梁的开国将士,随先帝南征北战,立功无数。难道朝廷真的要赶尽杀绝吗?”王彦章悲愤道。
台下龙骧军兵士听了,哭声震天。
马慎慢吞吞地说:“能救大家性命者,唯有均王尔。大家可以到均王府求告,或许可有转机。”
“求告均王!求告均王!”龙骧军兵将大嚷着,直奔均王府。
8
汴州均王府。龙骧军兵将涌进均王府,均王早已在府堂门前等候。王彦章率众跪伏于地,哀告道:“朝廷要屠戮龙骧军众,恳请殿下看在我们追随先帝多年的份上,指条生路吧。”
朱友贞拿出早已拟好的伪诏,递给王彦章道:“这是朝廷下达的圣旨,如果遵从这圣旨,大家断无生路。大家都看看吧。”
王彦章接过来,看了看,递给后面的校尉;校尉们看着诏命,大哭不已。朱友贞流着泪,大声道:“先帝与尔等经营社稷,共历三十余年,千征万战,始有今日。今先帝尚落人奸计,死于非命,尔等从何处逃生呢?如先帝尚在,何至如此!大家请随我来,再睹先帝天颜!”
朱友贞转身,领着大家进入府堂,率先跪倒,抬头仰视。大家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正堂中间,一幅庄严画像,正是梁主朱温的遗容。
龙骧军兵将感怀,纷纷跪倒,且拜且泣。朱友贞猛然站起,唏嘘道:“郢王贼害君父,违天逆地,复欲屠灭亲军,残忍已极,尔等能自趋洛阳,擒取逆竖,告谢先帝,尚可转祸为福呢!”
“去洛阳,擒逆竖,谢先帝!”众人齐呼。
(朱友贞即令左右颁发兵器,令士卒起来,每人各给一械,大众无不踊跃,争呼友贞为万岁,各持械而去。)